徐桓之当然是求之不得。
外边雪下得没那么大了,但重新再上路,显然也不可能,路上雪堆得得到人膝盖那么厚,何况吴大人还正同人吃酒呢。
纵雪下得稍小了些,毕竟数九寒天,人在外边待久了也还是冷。几个小孩炮放得也差不多,一个个都给自己家娘揪到了怀里
徐桓之到厨房,取了些未燃尽的炭,上边铺一层燃起来烟少的松节木,装进炭盆里,端到了堂屋里,一圈子人都席地而坐。
杨昀一开始还有点不愿意,给姜寒星一把拉了下去。徐桓之在姜寒星另一侧徐徐坐下,而后才悠悠然开口:“不知各位,,可有听说过青鬼吃人的故事?”
什么青鬼?
姜寒星虽并不算是博学多才,但这种偏门上的东西,她最精通了,甚少有她不知道的。这个什么青鬼,她竟还真一点也没听说过。
她看向算是博学多才的杨昀。杨昀摇摇头,显然是也没听说过。
于是姜寒星就稍微的有一点,恼羞成怒了。
姜寒星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很平和,但打小就仰着头走路的人,怎么会真平和,生活不得已为之也就算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什么呢!
杨昀在旁边皱着眉头问:“桓之哥怎么就有求于你了?”
姜寒星冷笑道:“吴大人是随便同哪个里长,都能把酒言欢的人么。”
当然不,刚杨昀还有疑惑过这件事情。
“那怎么就我们车马刚好停在这里,刚好就是能与吴大人把酒言欢的里长呢?”
杨昀也跟着有点疑惑起来:“可当时,不是你叫我去同吴大人说,要他在这里停下来的么……”
说到一半,他忽然不说了,他想起来了。
在姜寒星来叫他去同吴垣培说话之前,徐桓之其实也有说过类似的话。
虽杨昀说起来也就是个从五品员外郎,不是什么大官,可再小的官也是官,从古至今,就没有叫当官的大雪天还骑着马在外头赶路的道理,所以他与徐桓之,都是坐车的。
姜寒星虽不曾有品阶,但她毕竟身份特殊,也没什么人敢怠慢她,于是他们三个人,一路上,按理来说,是要乘一辆车。
只是按理说,因为姜寒星实际上,并不愿意进来同他们两个一道坐。
杨昀本还想她是因男女有别,这样确有些不好,还蹭曾想过叫她同吴垣培女眷一辆车。
吴垣培没说不行,但姜寒星最后没去。
所以杨昀便又想,姜寒星是不是还是因为当时周臣的事。他其实也看得出来,姜寒星是个很不爱麻烦的人,但如今清江这事,显然又是件麻烦事。
虽他并不知东厂内部倾轧究竟如何,但姜寒星还要到此处来,显然同他当时种种是有关的,不是他说一两句没违背承诺就可以的。
杨昀自知这事是他的不是,所以后来姜寒星偶尔进来与他们同行时,杨昀一直很识趣的没多言语,姜寒星出去,他也并不阻拦。
但现在仔细想想,姜寒星其实从来没朝流露过不耐神色,甚至旅途寂寥,她有时还会主动过来把他逗上一逗,她一直在避着的,是徐桓之。
杨昀看看徐桓之,又看看姜寒星,事到如今,也还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龌龊。
毕竟,对于他来说,徐桓之就是兄长,他还在国子监读书时就认识,和气又好说话,虽有时处事有些过于不得罪人的,但为人一直是没问题的。而姜寒星,虽一开始他对她印象十分不好,可后来了解多了,也知她有她的不容易,虽有时手段她不能理解,但本质不是什么坏人。
杨昀的二十来年的世界里,一直是非黑即白,都不是坏人,那能有什么嫌隙呢。
然而就在现在,杨昀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叔父与姜寒星都同他说了许多遍他却一直没能明白的话:人或无好坏,但总有立场。
如此以来,许多杨昀先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如今也都注意到了,譬如在姜寒星来找他之前,徐桓之同他说的那一番话。
当时杨昀一直当时闲聊来着,因为确实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又说同叔父有联系没,叮嘱他这边冬天湿冷,让他注意些保暖,又说起这次同行的人,说了姜寒星有些嘴硬心软,又说起吴垣培。
当时徐桓之原话是这样:
吴大人这个人你不清楚,平日里也没什么旁的兴趣爱好,就爱把玩个宝石之类,两湖多矿,听说好像也有水晶之类矿藏,不过你可别当着他面这么跟他说,他这人爱名声,从不肯在人前提起这个,怕人家说他是索要贿赂,哎咱们是不是已经进两湖了,这个村子看起来好像就是矿村。不知道矿村是什么么,就是男的都到矿上做工去了,村子里只有老弱妇孺,也是怪可怜的,可惜吴大人不让留宿,不然我们也好趁机给予些钱财,也好让他们过个年啊。
徐桓之说话就是这样,淡淡的,从来不会要求人非要去做什么,但杨昀现在细想他同他说这些话的意,是要他将一些诸如这村子是矿村之类的话同吴大人讲一讲么,是。他真的有将这些话同吴大人说么,说了。因为他当时要说服吴大人,他这些话同姜寒星那些话混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