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香楼行刺一事,可是楚大人干的?”颜臻就着她的手擦官袍,又趁机垂下头,贴着她耳垂小声问。
鼻翼下的热气,混着薄荷的清凉,尽呼进楚卿泛红的耳垂中。
她虽在官场多年,除了圣上以外,还没跟哪个百官这么亲昵,而且俩人还有肌肤之亲,看到颜臻总想到那荒唐的半晚,脸上燥热羞涩,怎么也直不起头。
“不是。”楚卿心虚的别开头,迎上同僚猜忌的目光。
楚卿的靴子里,垫了好几层鞋垫,还是比颜臻矮上半头。
她被对方的盛气凌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一颗心狂跳不止,像被拿捏了一般。
“劝楚大人老实交代,否则被我的人找到你的把柄,谁也护不住你。”颜臻瞥了眼龙椅上那位,才嫌弃地甩开楚卿的手。
怎么楚卿跟个女人似的,一点疼都受不住。
他才使了二分力,眸子里似溢出水。
“我哪有什么把柄,颜大人说话要有证据,不能随便污蔑人。”楚卿抽回手,把泛红的手腕藏在宽袖下。
想到阿兄的死,心里的恨意和执拗劲上来,语气里都掺着火。
到底什么把柄?
她行事向来谨慎,总不能刺杀这事被发现。
不可能的,她去千香楼是以女子身份去的,又混进丫鬟中,这厮绝对查不出来。
她欲躲,颜臻却并不愿放,捉着她的手腕反复在眼前打量。
最后目光上移,落在她的脖子上,像盯着一个猎物。
“颜大人,你又要做什么!”楚卿想到脖子上的咬痕,被吓得冷汗直冒,腿也开始发抖。
她怎么都没料到,颜臻会怀疑自己,还想当众验伤。
脖子上虽有脂粉覆盖,也耐不住他生生揉捏。
终于。
龙椅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楚卿抬眸,恰好看到建元帝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招惹颜臻。
她红了眸子,身子瑟缩着往后趔,急急朝颜臻作揖赔礼。
这厮身上熏香甚浓。
每每闻到腹中翻江倒海,差点又吐出来。
“颜大人,刚才是下官闻错,您这身官服下官会认真清洗,亲自送入相府赔罪,还请大人饶恕我的冒失之罪。”
“楚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的礼我哪受得住。但上月十五那晚,我去千香楼查案,被一女子行刺,事后排查所有人,有个丫鬟说在我的门外见过你……”
颜臻再次抓向眼前的细腕,往她脖颈上瞧。
那晚他咬的女人,也是这样一双好看的杏眼,执拗,愤怒。
楚卿呼吸一窒,心跳到嗓子眼,“颜大人说笑了,下官从未去过千香楼,可能是丫鬟看错了,也可能是有人跟下官长得相似,我身为侍御史不用去千香楼查案,当然也不会出现在那儿。”
“万一是你派的人呢,楚大人多次参我都未成,想必心里积攒着怒火。”颜臻紧追不放,眸里的盛火慢慢弱了下去。
楚卿松了口气,她就知道颜臻不敢确定是她。
只要没有证据,可随意狡辩。
她往前走上一步,眼神亮了起来,“弹劾百官是下官的职责,被我弹劾之人不止颜大人,若要人人都去报复,下官还能活到现在吗。”
“伶牙俐齿。”颜臻听得分明,却半分不信。
他知道楚卿最擅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月前那晚,有人约他去千香楼,说是有连将军之死的证据呈给他,他去后却不心中招,和一个女人睡了半晚。
那是他第一次碰女人,像上瘾一般,每晚贴着床睡都要回味一番。
可惜是个杀手,在他手背出划出几寸长的血痕。
他生平最恨被人陷害戏弄,便是将大靖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贼人。
都说是楚卿像女人,今日就由他验证一下。
“楚大人,狡辩没用,把脖子露出来给我瞧瞧?”颜臻瞟见她藏起手腕,又是硬扯过去,完全不顾她的身份。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颜大人再揪着不放。到明日您好男风这事,要传遍大靖。”楚卿只觉得手腕差点被捏断,疼得眼眶泛红凝湿。
“哦,谁敢说本相好男风?”颜臻在她腕上细细摩挲,故意摁上那片红痕。
“坊间说的人多得去了,颜大人神通广大,肯定也听过。”话已出口,楚卿只能硬头皮受着。
“没听到,我整日公务繁忙,不像楚大人那么清闲。”
“你……”
她咬着唇,暗恼自己不该说错话,从前圣上许她高官之位,但她不想出风头就给拒了。
现在寻思着,若她成了丞相,哪还有他颜臻威风的劲。
如今她被针对奚落,李暄的脸色也很难看。
瞧见颜臻揪着人不放,他假笑两声,站起身为楚卿解围:“颜相,楚卿心直口快没有恶意,她既然已赔罪,就饶她一回,回头朕会让人再细教她些规矩。”
“楚大人恃宠而骄,难免会目中无人,但为官者要戒骄戒躁。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而不是信口雌黄,搬弄是非。”颜臻找回面子,趾高气扬地站在百官之首。
那模样如同打了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