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一点,你就要和我一块死在那里?”
“说教别人的时候挺好,结果你自己呢?”
贺知行哑口无言,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或许是打开了话匣子,方霁蓄积已久的情绪跟着一股脑爆发出来。
他这几天确实是寸步不离地在守着贺知行不假,但同时,他也想寻找一个答案。
方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不解和疲惫:“贺知行,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你我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最清楚不做毫无利益的事。”
贺知行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甚至不惜拼上命。
气氛仿佛被窗外的寒冷侵蚀,灯光柔和却无法缓和此刻紧绷的空气。
“如果与利益无关呢?”贺知行的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什么?”
“如果我说,我现在对你做的每一件事,不是利益所驱,也不是刻意作对。”
第40章
方霁生出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立刻起身离开,或者阻止贺知行继续说下去。
贺知行却突然抓住了他一只手,握得很牢,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不至于令他感觉太疼。
与贺知行刚醒来那次不一样,方霁感觉自己好像能够通过这只温暖干燥的手,从这个一向沉稳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方霁。”贺知行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而真诚:“我没追过人,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得是正确合适的方式,可能之前确实走了不少弯路,让你误会或者感到不适,我向你郑重道歉。除此之外,我想……”
“等等!”眼前犹如万花筒般闪过一段记忆碎片,方霁猛地将手抽了回来,随后目光变得恐惧且警惕,不再带有之前的冷静与关心,仿佛在面对某种令人厌恶的存在。
贺知行捕捉到这一变化,蓦地被他的神情刺痛双眼,话语随之一顿。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迅速从胃部蔓延至喉咙,方霁什么都没说,逃也似地仓皇奔出病房。
整个转变发生得太过突然,贺知行自己也懵了,等他再回过神,方霁的最后一抹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肖肆买了点夜宵过来,正巧在走廊碰见方霁,察觉其异状,忙关切道:“方总,您没事吧?”
方霁摆了摆手,继续快步离开,不一会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肖肆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先将夜宵送进了病房,就着看见的内容随口道:“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了方总,他最近挺辛苦的,每次我们想跟他换班守床一直说不用,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抗不住啊,我瞧他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了。”
贺知行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回忆了一下方霁的反应,就算是发现他有表白的意图,也不该是这样。
大学时期,方霁不是没被人表白过,有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到女生腼腆地走上来,问方霁是否单身,能不能添加联系方式。
方霁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对于一件事,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都会明确和对方说清楚,尽可能避免误会和浪费双方时间。像今天这样突然走掉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
肖肆一抬头,就发现贺知行的脸色很难看。不过不是虚弱的那种难看,而是眉心紧皱,忧心忡忡快能夹死一排蚊子。
“能麻烦帮我拿一下对面桌子上的手机吗?”贺知行问。
肖肆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哦、哦,好的!”拔下连接着的充电线,将手机拿过来交给贺知行。
贺知行快速翻出方霁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
振铃响了许久,直至机械女音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phon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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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霁一路来到卫生间。过去的画面浮上脑海,如同水蛭一样驱赶不去,钻入他的血肉中,胃部的不适不减反增,到底还是没忍住在洗手池旁吐了起来。
这一吐几乎将今夜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头脑发胀,到最后胃酸里都带上一丝淡粉色的血迹。
吐到一半,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方霁却实在没有功夫和精力再去接听。有一瞬间,他感觉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五脏六腑都快跟着一起吐了出来。
呕吐的感觉其实非常难受,胃部剧烈痉挛不说,食物经过食管反流上来时还会引起呼吸艰难、烧灼感。方霁几次想压制下去,可恶心就跟开闸泄洪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卫生间内都是他的声音。
等电话自动挂断,他也好不容易吐完,最终双腿一软,脱力似的滑到地上,只有一只手还堪堪扶着洗手池的边缘。
电话铃声第二次响了起来,方霁还是没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才勉强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站起来打开水龙头,清理干净台面并用凉水洗了把脸。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眼泛红,头发因为没有打理显得乱糟糟的,像顶着个鸡窝,下巴上长出了一圈青茬,整个人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丑,狼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