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胡圆圆自怀胎以来,张氏便格外用心,日夜操劳。命丫鬟梅儿寸步不离伺候,又叫了两位经验老到的婆子轮番照看。圆圆食宿起居,无不细心安排。张氏虽是刚性之人,这些时日倒也和颜悦色,常来探望。
一日夜半,已是怀胎十月将满之时。圆圆正在安寝,忽觉腹中阵阵剧痛,如刀绞般难熬,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梅儿见状大惊,忙唤醒守在外间的婆子。那婆子听闻,立刻差人去请稳婆,又命小厮火速去报与张氏知晓。
须臾间,府中上下灯火通明,一片忙乱。张氏闻讯,披衣而起,顾不得梳妆,匆匆赶至圆圆房中。只见圆圆面色苍白,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双手紧攥着被角,显是痛楚难当。张氏见状,心中一紧,忙吩咐丫鬟梅儿端来温水,又命人将早已备下的产房用物尽数取来。
此时稳婆已至,见圆圆情形,忙安抚道:&34;少奶奶莫慌,有老婆子在此。&34;说着便开始打点周全。张氏在旁细心照看,不时轻声问道:&34;圆圆可还撑得住?&34;圆圆强自点头,却已疼得说不出话来。
韩天宇得知消息,急急赶来,在外间来回踱步,面露忧色。红儿见状,出言劝慰道:&34;少老爷不必担忧,少奶奶身子康健,定能平安。&34;韩天宇听了,只得强自镇定,却仍不时向房内张望。
正焦急间,忽闻产房中传来婴儿啼哭之声。稳婆随即欢喜道:&34;恭喜老夫人,小姐生得好!是位千金小姐!&34;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张氏忙接过那婴孩,见其面容红润,哭声响亮,本该欢喜,却不知心中失望,甚有不愉。只得强打精神道:&34;是个女婴?圆圆倒是受苦了!&34;
圆圆此时已是精疲力竭,面色苍白如纸。张氏见状,心中不忍,连忙转悦语气,握住圆圆手道:&34;你为韩家添了骨肉,这是天大的喜事。如今要紧的是好生将养,其他事务都不必操心。&34;说罢站起身来,吩咐丫鬟将房内细细打点,又命人将婴孩抱至一旁安置。
红儿细张氏脸色变化,心有稍安,便露出笑颜道:&34;姐累了这许多时候,可要喝些参汤?&34;一面说着,一面帮忙收拾床褥,又将早已备下的补汤端来。圆圆微微点头,心中却想着方才那一声啼哭,眼角不禁滑下泪来。
张氏临走前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扬长而去。院中渐渐安静下来,唯有那婴儿偶尔发出啼声,在这深夜里显得分外清亮。圆圆虽然疲惫,却始终难以入眠,只望着帷帐发呆,仿佛这屋里冷冷之感觉,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入睡。
话说红儿自圆圆产下千金之后,日日守护在侧,不敢有丝毫懈怠。无论饮食起居,还是婴儿照料,事事亲力亲为。张氏见她如此尽心,也常加赞许。红儿更是卖力,有时天未亮便起身准备,直到夜深才得休息。
然而近日来,红儿却觉身子有异。往日最爱的糕点,如今闻着竟觉反胃;平日里轻松的活计,做起来也觉得气力不济。起初她只当是劳累过度,谁知这症状越发明显,常常头晕目眩,连走路也不太稳当。
一日清晨,趁着圆圆和婴儿都在安睡,红儿心中不安,偷偷寻到府中最有经验的王嬷嬷跟前。这王嬷嬷在府中数十年,医术也颇有些造诣。红儿支支吾吾,将自己的症状说了。
王嬷嬷听了,面露慈祥之色,让红儿伸出手来。她仔细诊了脉象,又详细问了月信几时断绝。待问明白后,嬷嬷眉开眼笑,轻声道:&34;稟如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已有了两月的身孕啊!&34;
此言一出,红儿既喜又惊,一时竟呆立当场。自从圆圆有孕,她一直伺候韩天宇,乃尽妾之道.她一直很犹豫,此时此事通告生母张氏,张氏是喜是恼,不得有知?这可如何是好?
她强自镇定,向王嬷嬷道了谢,又叮嘱她暂且不要声张。回到房中,红儿心乱如麻,既有初为人母的欢喜,又有前途未卜的忧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设法告知生母张氏才是。且她腹中骨肉,终究是韩家的。想到此处,红儿暗自下定决心,待寻个良机,将此事禀告张氏。
韩府庭院内,暮色渐深,斑驳的树影投映在院墙之上。夏末初秋的晚风轻轻拂过,略带几分凉意。红儿斟酌已久,终于寻得一个安静无人的时辰,悄然来到张氏居处。
张氏正坐于雕花床上,面前案几铺开一沓账册。烛光摇曳,映得她眉目间肃穆专注。她素来以精明能干著称,管理家务向来是细致入微。听得轻微脚步声,抬眼望见是红儿,微微一笑,搁下手中的笔:&34;红儿,今日可有何事?&34;
红儿站定身形,面颊微微泛红。她在韩府多年,是张氏最亲信的丫鬟,平日里做事伶俐圆通。此刻却罕见地显出几分忐忑,声音轻若蚊蝇:&34;母亲,红儿有一桩要事相禀,恳请母亲垂听。&34;
张氏何等敏锐,一眼即看出红儿今日言行异常。她示意红儿上前,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34;快说无妨,有何事但说无妨。&34;
红儿上前半步,俯身低语,将自己已有两月身孕之事,细细道来。如何发现异常,如何求见府中老嬷嬷诊脉,王嬷嬷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