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在下着雨,郁金香已经感到天空多少有些变化了。
天色不再是漆黑如墨,白色的窗帘外天色渐渐蒙蒙亮,泛着一丝冷调的深蓝。她翻了个身子,背对着窗户钻进了德拉科的怀里。
德拉科和她一样,他们都没有就这样睡过去。狂热平息,他安静地呼吸着,并且正紧紧贴着她。
他们早已赤诚相待,没有任何隔阂,她轻而易举地,就用耳朵听到了德拉科胸膛下有力的心跳。
郁金香的脸颊微红,脸颊边缘泛着被那一丝微光与烛灯照映时反射的细小光晕,她还真就像一片土地,皮肤上的光芒皆是她的四散的湖泊。
她还带着被汗水沾湿的模样,黑发像蜿蜒的牵牛花的花枝那样蜿蜒贴在她的额头与鬓角边。
她抬起手,她的手掌与指尖也正是因为被另一个人体温浸染过后而出现的玫瑰红色。
“真不想送你回家。”德拉科的声音十分沙哑,他睁开了双眼,毫无办法却只能不情愿地接受这非凡雨夜的结束。
郁金香小声笑着,她挪了挪脑袋,把手搭在德拉科同样还残余汗水的肩膀边。
“我也不想回家。”德拉科又说。
他闭上了眼睛,把额头努力地蹭在郁金香的头顶。
“但是几小时后,我妈妈会希望我出现在餐桌上,并且——”郁金香抬起头,“纳西莎夫人一定也希望这样。”
“哼。”德拉科哼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他撇了撇嘴,抿紧了嘴巴,然后摇了摇头。
每个人能准时出现在餐桌上,大概是为了确认彼此还活着。只不过,现在的马尔福庄园的餐桌上大概有太多人了。
或许妈妈不会希望餐桌上会出现太多人,德拉科沉沉呼吸着。
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想坐在那条长长的餐桌上。
她没法坐在她最喜欢的位置,和最喜欢的那张绿玫瑰底色的椅子。她也没法好好用她最喜欢的那套中国青瓷盘子,来吃她早上最喜欢吃的烤小番茄和煎蛋。
她很久都没有让家养小精灵为她做下午时她总是会吃的柠檬糖霜切片蛋糕了,庄园中的仆人都被遣散了,只剩下几个家养小精灵一边战战兢兢躲着那些没礼貌的家伙会突然踹它们一脚的脚,一边勤劳地维护着蒙了一层暗色的庄园。
“你还疼吗?”德拉科突然问,他的手掌按着郁金香的后背。
他感受着她如山脊一般的脊骨,三心二意地慢慢向下滑了一段。德拉科的手掌比烧红的铁还烫,郁金香顿时头脑再次发热。
“不要问。”她支支吾吾的,扭着身子咽下她差点脱口而出的嘤咛。
她又狠狠地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德拉科的胸膛,“我总不会一直疼着——”
“干得不错。”德拉科轻佻一笑。
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自己,还是在赞美郁金香。
郁金香抿起了嘴巴,过了一秒,她还是愤愤的不甘心自己因为害羞而什么都不说。
“笨蛋。”她曲起了膝盖,想把自己彻底蜷缩。
可是德拉科刚刚还软绵绵的情绪,因为被她的膝盖蹭了一下,一下子在她的膝盖边迅速全副武装了起来。
“F**k——”德拉科长叹一口气,他的脑袋在枕头上试图带着他转向别的方向。
不过他的身子更沉,他只好继续与郁金香面对面地躺着。
德拉科拍拍手掌心下的郁金香的肩膀:“干得漂亮。”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任由郁金香面对那好似魔杖,又好似击剑,或许什么都可以被称为棍枝的——
不管怎么说,它昂扬着脑袋,把她的大腿当作决斗俱乐部中必须要与它对决一把的对手一样。
郁金香的后背越来越热,德拉科也好像没有就这么因为她一动不动而像消了气的河豚那样瘪下气去。
他刚刚对她俯首称臣时卖力的力气,让她后知后觉记起他曾经是一名敢于面对任何天气的魁地奇球队的找球手。
他太疯狂了——
他们好像狂奔在末路上,任由风吹着,雨打的。
吹垮了衣服,就这样顺势脱掉。淋湿了身体,就这样拉着手毫无顾忌的在雨中狂欢。
闪电打亮天空,他们还在接吻。
太疯狂了——
她和德拉科一样。
郁金香看着越来越亮的天光,她担心他们赶不及回家去了。
如果继续的话——
“我是有多该死,才会在你12岁时就逼着你赞同我的一切。”德拉科的喉咙一动,郁金香回过神来,她仰头看向德拉科说出这番话的嘴巴。
他的语气,满是自责,他长长地呼吸着,带着一丝磕磕绊绊的颤抖。
“如果有人能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一件事该有多好。”德拉科感慨似的叹息,他挪了一下。
像列车穿进一条峡谷。
郁金香咬着嘴唇忍耐,她无法忽视峡谷下停靠的列车,还要分心思考德拉科说的一件事。
它的煤炭烧得正旺,笔直滚烫。仿佛下一秒就会拉起笛声,无所畏惧地顺着一道铁轨翻山越岭。
山谷会白烟滚滚,列车与铁轨会发出咔哒咔哒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