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孟修远的房间之中。
“师父,起床了,说好今天教我剑法,可不许再睡懒觉了……”
周止若的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得孟修远有些哭笑不得。
只怪他为人太和善、没什么做师父的架子,那“严师”的人设装了没多久,便被周止若给看穿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小徒弟便再也不似原来那般对他恭恭敬敬,反倒经常嫌他懒,偶尔还朝他使些小性子。
可以说,现在的周止若,和原来那个只敢低着头喊“恩公”的小女孩,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对于此事,孟修远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止若尊师重道的心还是没变,这就够了。
之所以有这般表现,其实只是合了这个年纪小女孩该有的活泼天真而已,是个好的现象,表明她在这武当山过得很有安全感,将自己小孩子的天性释放了出来。
孟修远一直都觉得,原来时间线中,周止若之所以会养成那么一个压抑而又略显得有些偏激的性格,除了童年双亲去世、孤苦无依以外,峨眉派中严苛的教条以及师姐妹之间的“宫斗”也是重要因素。
因而,孟修远一直也没有对她强调过什么尊卑、礼仪之类的事情,只是不时向她暗中灌输一些为人做事的价值观,潜移默化,让她不走上歧路即可。
“进来吧……”
孟修远微笑着呼了一声,便见那小周止若立马推门而入。
“师父,你这是要去哪,怎的突然便要下山?”
周止若一进门,便见孟修远正在收拾行李包袱,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有一件事,我本想着等等再看,只是昨日夜里又突然想起,觉得还是应该主动去一趟为好……”孟修远自顾自地收拾着包裹,嘴上澹然说道。
“什么事啊?”周止若不知道孟修远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何事,竟和她也不明言,心中十分好奇。
说话间,她凑到了孟修远身前,只见孟修远收拾好的包袱上面,单独放置着一张绣工精美的丝绸手帕。
周止若一眼便看出这不是孟修远这大男人的物件,心中一动,不自觉地便想要凑到近前仔细瞧瞧。
却没想到,刚走近一些,便被孟修远周身所散发出的隐隐气浪给逼退了半步。若非她修行刻苦,下盘多少有了些根基,单是刚刚这一下恐怕就要摔个小屁墩儿。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打听。”
孟修远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随即,周止若眼前一花,便见那丝绸手帕已经被孟修远揣入了怀中。
周止若心思灵动,又知孟修远不会生她的气,因而追着孟修远不放,笑问道:
“师父,这手帕,该不会是同样救过我的那位杨女侠送你的吧?”
孟修远闻言一愣,不由得问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记得,上次见师父与杨女侠时,你俩不还牵着手的么。
手帕这种东西,又不会随便送人,若非杨姑娘的,那又能是谁的呢?”
女孩果然在情感方面比男孩要早熟些,小周止若现在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分析起来竟已经头头是道。
孟修远见状,不由得被周止若这幅小大人的样子逗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而后温声说道:
“小孩子家家,知道些什么,莫要乱猜。
这册子是我所画的剑谱,精义口诀我也都附在了后面,你照着仔细钻研。
待我回来,便要检查你练得如何……”
说话间,孟修远便已经迈步走出了房间,明明他好似步伐不急,但整个人却行得很快。待周止若随之追出门去,便见孟修远的身影已在下山的路上渐行渐远。
更神奇的是,直至此时,孟修远的话在周止若耳边却一直都还没有落下,声音清晰有力,就仿佛孟修远仍然站在她身边一样。
周止若见状,不由得心中一惊。她虽已经看过自家师父施展诸般高深武功,可却也没见识过如此神秘莫测的手段,一时间不由得心中向往。
“若我努力练功,有朝一日,也能达到师父这般境界么……”周止若细声喃喃道。
片刻之后,孟修远的身影已全然看不见了,周止若才缓过神来,慢慢走回孟修远房中。
她坐在桌边,将那剑谱翻开,见得其上孟修远画得有些歪歪扭扭的一个个持剑小人,先是噗嗤一笑,而后笑容渐渐收起,眼神之中转而露出浓浓感动之色。
周止若知道,以孟修远的性格,平日里是肯定不会画剑谱这般东西的。
一定是昨夜,孟修远突然起了要下山的决定,可又放心不下,怕耽搁她的练功课业,所以才连夜赶着画出来的这么一副剑谱。
“师父……”
思及此处,周止若便不由得又望向门外孟修远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