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清净走到人群最前方,拦在凌无非与一众江湖人士之间,双手合十而立,道,“佛门清净之地,不可杀生,还请各位施主遵照约定,莫要坏了规矩。” “老和尚,先前答应得好好的。各派结成联盟,便是要擒下这小子,清剿天玄教余孽。”一人说着这话,走出人群,正是红叶山庄的副手,姓邓名候,“今个各位也都瞧见了,这小子冥顽不灵,索性杀了了事,到时那天玄教群龙无首,到时也该作鸟兽散。” “就是,你别站在那儿,不然要是那小子偷袭刺你一剑,我们可管不了你死活。” “可我怎么记得……要等几位掌门长老到齐,再决定如何处置他?”李成洲冷不丁插了一句嘴。 “李少侠,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收买人心?”洪纶说道,“上回云梦山里那些事,弄不好就是这小子故意从中作梗,挑起是非,你可别被骗了。” “就是就是,说不准呐,二位长老还是冤死呢……”不知是谁附和了一声。 “各位各位,”张盛走上前道,“事到如今,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多年以来,我家掌门念在与凌家旧情,一直对这位凌少侠关照有加,却不想他竟借寻亲之事,搅弄风云,差点还得我家堂主家破人亡。如今我才知道,咱们堂主多年仁义,竟是养了一条中山狼啊……” “各位施主所言,不无道理。”清净感叹道,“可贫僧却以为,人心本善。便是万恶之人,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凌施主今日在此,并未伤一人性命,岂非证实他心中仍旧存有善念?各位何不劝降于他,教诲劝导,引他向善,而非取他性命?” “没伤人性命?他不是要杀了王瀚尘吗?”洪纶高喊。 “大师恩义,晚生记下了。”凌无非闻言勉力向前挪了几步,站在清净身后,轻声说道,“泼天罪名,不当牵累旁人。我一人承担就好。”此言虚浮无力,缥缈如烟云,只有清净一人能听见。 年迈的老僧听到此言,身形微微一颤,不禁回头望了他一眼,却见少年神情含笑,眉目清朗,眼中犹有光风霁月,坦荡如斯,哪有一丝一毫与“魔头”二字挂钩? “来来来,这儿早就备好了。”邓候命随行下属端来一口大缸,将一坛坛清酒泥封戳开,灌入其中,很快便将大缸灌满,道,“今日我等在此,歃血为盟,誓除天玄教妖邪,荡涤天下,还世间清明。”说着,便向众人递出匕首,一一划破手指,往缸内滴入鲜血。 “这……哪里还拦得住他们?”陆琳黯然望向李成洲。 李成洲摇头道:“都是些不守信用的东西……本说好只是将人擒住,等各位掌门长老请秦掌门一同到场再……” “恐怕他们只是担心,等秦掌门到了,又横生枝节。”陆琳小声道,“一个个都只想着扬名立万,根本不管事实真相。这凌无非也真是的,为何偏偏这时控制不了自己,非要杀王瀚尘不可……” 二人话音刚落,却风中忽然响起异动。众人闻之,一个个左右张望起来,却见一卷展开的画轴从空中飘落,正挂在那方石碑顶上,画卷上是个姿容绝艳的女子,左手握着一柄横刀,右手拿着一张面具。整张画像的墨迹里,都透着莹莹的蓝光。 凌无非回头瞧见那画卷,当场僵在原地,那卷画轴,可不就是当初在沂州城外,竹西亭通过玄月石展现给他看的那副张素知的画像吗? “这姑娘好生眼熟啊……”众人看见画卷,纷纷议论开来。 “像不像那个……那个上回跟着这小魔头一起上云梦山的姑娘?” “像像像,像极了……不对不对,你们看那画像上的名字!”山羊胡子拄着拐杖,上前一步,指着画像一角,大声念出上头的字,“天玄教第七十九代教主,张素知!” “什么?这是张素知的画像?”场中立刻炸开了锅。 凌无非定定看着那幅画像,忽觉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他赶忙扶住剑柄,站稳身子。就在这时,劲风骤起,人潮中涌起一片呼声。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只见一道清影穿风踏叶,飞掠入场中,定睛一看,此人竟戴着一张半边人面、半边鬼魅的面具,手握一柄横刀。 “张素知!是那妖女!她没死!”在场诸人虽无一人见过张素知,却无一不对此人的到来感到异常惶恐,纷纷退了开去。 “你还是来了……”凌无非怔怔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女子,忽地闭上双目,别过脸去。 一滴清泪涌出,顺着鼻翼滑落,停在下颌,又混杂着汗水血水,滴落在他襟前。 少女不言,只是拦在他与那些狂徒跟前,亮出手中玉尘宝刀,左手缓缓解下了面具,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随之映入众人眼帘。 “是她!” “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