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好眼力。”凌无非见他目光慈祥,戒备许久的心也放松下来,便即走近他跟前,躬身行了个礼。 “你……”男子指了指凌无非,又把手缩了回去,笑了一笑,又似想收敛一般,稍稍别过脸,点了点头,接着朝他望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凌,名无非。”凌无非认真答道。 “非,过也,无非即无过,好名字。”男子点点头,眼中似有欣慰,随即转向沈星遥,问道,“那这位小姑娘……” “我叫沈星遥。” “兰烛时将凤髓添,寒星遥映夜光帘……”男子看出二人对视时眼中那不言而喻的默契,点头笑道,“男才女貌,天造地设,不错不错……” 说着,在二人略显讶异的目光下,抱稳那只野兔,笑着问道:“你们两人,是怎么到这来的?” “误打误撞……”凌无非认真思索一会儿,方道,“我想问问前辈,您可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着急,随我来。”中年男子说着,便即对二人招了招手,领着他们穿过灌木丛,又走出很长一段路,来到几间小木屋前,推开门,道,“来来来,进来坐。” 此人瞧着也像是从罗刹鬼境之外而来的,对待二人颇为亲切。 凌无非原对这奇诡之地怀着莫名的恐惧,可自见了这中年人后,那恐惧之感,便忽然消失了,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在这也待了快有二十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从外边来的人。”中年男子一面念念叨叨,一面拉出椅子,示意二人入座。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沈星遥问道。 “我嘛……”男子眸光忽然变得深邃,过了一会儿,又露出笑容,朝二人望来,道,“叫我洑流便好。” 洑流自洄纠,激濑视奔腾。 此名是真是假,便与这罗刹鬼境的存在一般,无从考,也无需过多计较。 洑流端来茶点,招呼二人一齐坐下,笑呵呵道:“看你们来的方向,似是太虚洞。看来是从太平镇的入口进来的。”他将两盏倒好的茶推到二人跟前,道,“世人总把这罗刹鬼境想得太过玄乎,其实啊,真到了这里,也与外界没什么不同。” 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真要说有何不同,倒是有几处天玄教的遗迹,可以一观。” “哦?”凌无非闻言一愣,“那么,这些遗迹又在何处?” “方才你们经过的太虚洞,便是其中之一,其间物事瞬息万变,亦幻亦真,难以辨识真假,老夫也曾在里头吃过些苦头。”洑流笑呵呵道,“还有便是这西南山里,有个石窟,里边倒是没什么诡异之物,只是绘了些天玄教的古老图腾。” “那……前辈能否指个路?”凌无非问道。 “客气了,孩子。”洑流道,“这个时辰才到晌午,过一会儿也该用饭了。从这到玄岩窟,少说也要走一个多时辰,不如等用过饭,我带你们去。” “现在才是晌午?”沈星遥往窗外看了一眼,见艳阳高照,不禁愣道,“可我怎么觉得,刚才在太虚洞里,起码走了一日有多?” “太虚洞中,时辰变幻与外界不同。”洑流笑道,“习惯就好。” “那,就多谢前辈了。”凌无非再次施礼。 洑流不言,笑呵呵点头望着他,隐约发出一声叹息。 听洑流说,西南方向的那座山,名为“岱苍”。而那个叫做玄岩窟的地方,就藏在这岱苍山间。 石窟之内,一幅幅壁画高低错落,洞壁惨白,显已历尽千万年的风雨冲刷。饱经岁月磨砺,里边的壁画也变得坑坑洼洼,残缺不全,唯一完整的,是一副重重云雾遮蔽着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狼头的壁画。 “此画名为‘狼蛰苍云’。说的是深山之中,住着一群野狼,后巢穴被人侵占,遭人虐杀,便蛰伏于云雾缭绕的山间,暗暗谋划复仇,屠尽那些贪婪之人,夺回领地。”洑流指着那幅壁画说道。 “寓意倒是不错,”凌无非仔细端详壁画,若有所思,“只是结合天玄教那些令人发指的行径,他们愈加壮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听你这意思,天玄教又有动作了?”洑流笑问。 “看来,前辈也知道不少事?”沈星遥问道。 “我来这还不到二十年,江湖上的事,多少也还知道些。”洑流双手负后,笑着洞窟深处走去。 “那,这幅画难道是……”沈星遥指着前方另一幅壁画道,“此间有水,水上有火,火中还有一人……‘忽有一日,一星槎浮于江心,槎上有火光,明灭不定,忽燃烈火,当中走出一人,高一丈,目凸起,掌中托一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