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乌棠和政事堂的肱骨还在商讨政事,君染便先回了紫宸殿。
想到费清,君染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晚些时候乌棠回来,君染忍不住开口问她,“那人唤作费清?她真的是你安排的卧底?”
“不重要。”现在天机阁的杀手业已伏诛,区区一个匪首,不足为惧。费清也不例外。
“除了朕,你不准想任何人。”
“……”君染睨了乌棠一眼,呐,这就叫作‘无理取闹’。
乌棠斜躺在榻上,神色迷离地望着君染的脸,“气可消了?”
这十来日君染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不排斥她的亲近,但是又不肯让她得逞,叫她难受极了。以往就是君染生气了,也不会这么冷冰冰的,现在他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她了。
不过君染听乌棠这意思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那费清究竟是敌是友?若是敌人,乌棠为他圆谎放费清出了大理寺,那岂不是放虎归山?那乌棠不是更危险了吗?!
“乌棠!你老实说,你跟那费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君染仔细琢磨了会儿,“我原先确实是打算放出她投诚的消息引她们内部猜疑互相残杀,可今日你又说武笗已经围剿天机阁,要是费清是敌非友,她们鱼死网破肯定会联手报复你……你!”
君染感受到乌棠漫不经心的样子,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不重要。”乌棠攥着君染的外角袍,音色喑哑,带着些许魅惑:“染郎,你会保护我的,对么?”
君染知道她又在转移话题,但还是毫不犹豫开口:“我会保护你。”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坚持锻炼,但是好久没跟人真枪实战地对打过,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云初和云雨这两个陪练不算,尽管他们有点功夫傍身,但和他对打总是顾及他身份不敢使出真本事,倒显得他花拳绣腿,胜之不武。
最差的情况么,不外乎一种。他甘愿为她死,可是她却连一句实话都不肯对他说。
“染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乌棠明显愉悦了不少,就在她以为男人已经消气,想要更进一步时,君染却抢先一步抽出角袍去了内室,愤怒又落荒而逃的感觉。
乌棠看了看空落落的手心,不自觉地攥紧。
*
夜静的出奇,斑驳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远处几户人家的灯火忽暗忽明,小巷中时而传出几声犬吠,打破了寂寥的夜色。
费清立在庭院中,她知道院墙内外都有隐匿在暗处的大内高手。
没有除掉天机阁主极其党羽之前,乌棠不会让费清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乌棠这次要一网打尽,不留祸患。
费清攥着剑,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自从出了大理寺,她就被安排在这方狭窄的院落中苟存,每天晚上都有数不尽的杀手登门造访。她是被诬陷的,可她们没有一个人信她。
“我要见主上——!”
“叛徒,你还有脸提主上!”凌冽的剑气直击费清面门,比疼痛更快一步的是面颊上瞬间溢出的鲜血。
费清在一次次的交锋中才得知天机阁已被围剿,阁主带着一队人杀出重围,才勉强逃出生天。这次她们便是奉命来清理门户的,不管费清有没有背叛天机阁,她任务失败引狼入室就该自戕,以死谢罪。
暗杀她的人一批接着一批,都有去无回。
这一个月以来,费清也渐渐认清了局势,她不能死,她还有不得已的理由,她必须要活下去,哪怕苟且偷生。
……
七月中旬,君府传来消息,慕容宣有喜了。
君染得了消息后就往君府赶,替他高兴之余又不免忧虑起来,慕容宣这可是高龄产夫,四十岁孕育子嗣确实风险极高,何况古代的医疗条件远不如现代,他很担心慕容宣。
“爹——?”
慕容宣躺在床上,远远就听见君染的声音,刚想下床去迎接,就见君染慌慌忙忙掀了帘子打外边进来。
慕容宣被伺候着坐起身,背后贴着软垫,靠在床头望着君染,眼睛里都盛着笑意:“染儿。”
君染看慕容宣这么欢喜,不想说些不吉利的话打搅了他的好心情,叫他难受。
君染露着笑,坐在床边,仔细打量了慕容宣一番,看他气色不错,“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容宣轻轻笑了笑,“爹都好着呢,倒是你……”慕容宣的目光在君染腹部停留了一瞬,君染被慕容宣盯的浑身不自在,有些恼羞成怒:“爹!”
“你们都先下去。”慕容宣收了笑意,知道君染面皮薄,他顾及孩子颜面,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
盛夏最是难熬,外间日头大,幸好屋子冬暖夏凉,室内又置了冰盆,倒是极为凉爽。
“染儿?”慕容宣是过来人,看君染面带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