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去趟玉门关,替朕犒慰驻守边关的将士。兹事体大,朕只信你。”
君幽退后了一步,跪了下去:“臣领旨。”
“兰州、鄯州、西宁、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河西这一带的驻兵重地你都要亲自一一查验,若所需的粮草补给或缺,查实无误事无巨细向兵部报来。”乌棠亲自扶起君幽,握住君幽的手,“朕擢你为陇右道黜置大使,提调鄯州一切军政要务,代朕巡狩,体察民情,整饬吏治,便宜行事,所至之处如朕躬亲。”
“陛下待臣有如天之恩,臣定不辱使命。”君幽有些哽咽,乌棠如此看中她,她无以为报,“殿下,臣本布衣,若是当时没有殿下赏识提拔,君幽现在不过一介小小县丞,何德何能能有今日殊荣……自从那年跟着殿下去西北抗敌,君幽便认准了殿下,这一生,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刀山火海,君幽任凭陛下驱使!”
“茂陵,是朕对不住你。”
君幽一怔,“殿下言重,凤后……”君幽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慕容宣和君染,她能弥补慕容宣,却无法再弥补君染失去的童年了。故此这些年君染对她不甚亲厚,她也能理解。只要乌棠真心待君染,就是自己在战死沙场,换来君染在后宫地位稳固,那也值了,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事情了。“万望陛下看在臣的薄面上厚待凤后,臣便是死也瞑目了。”
“朕早已立下旨意,中宫所出即为皇储。”
君幽再拜,“臣,谢主隆恩。”只要君染诞下帝姬,便是东宫太女,他日的储君。不管未来皇帝对君染恩情如何,君染有子嗣傍身,在宫中立了足,旁的君侍也不敢撼动他凤后的地位分毫。一旦储君继位,君染便是皇太君之尊,晚年也不会过于凄惨。
君染立在屏风后听了许久,心中不忍。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可是他,不配。君染出了屏风,呆呆地望着眼前逐渐消失的背影,他张口想说什么,但喉咙突然被哽住了……
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封建皇权的窒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压迫感捅破了那道自欺欺人的薄薄的窗户纸。
君染感受到浓浓的无力,先前他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救风尘中人从良,可是那些都是借着皇帝的势才勉强推行的,如今轮到自己身上了,他只觉得无可奈何。可是他能做什么呢?是让乌棠撤了旨,还是让君幽抗旨不尊。就算君幽不去,也会有别人去,他决定不了,君幽也决定不了。
“阿染。”
乌棠的声音唤醒了君染的神志,乌棠没有一句解释,这让君染有些心凉,他忽然迷茫起来,“乌棠……”此刻的乌棠变得格外陌生,仿佛先前的温柔都是乌棠编织的假象,君染止住了靠近她的脚步。
他和乌棠之间,以往都是他奋不顾身的往乌棠那处狂奔,可是如今他自己却有些不确定起来,乌棠是古人,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而他是现代人,他们终归是不同的。
慕容宣和君幽尚且明白利益交换的道理,可他还不明白。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源于君幽,源于慕容家,他的地位是用君幽的命和慕容家的钱换来的,他其实也是乌棠计划中的一环吗?他也只是乌棠的棋子?
君染从一个极端奔到了另一个极端中去,他不敢再往下深想,他怕了:“乌棠,我先回去了。”
乌棠深深地看了君染一眼,“去歇着吧。朕今日有政务要忙,就不陪你了。”
君染没说话,云初扶住君染回了后殿。
君染慢吞吞地踩着步子往后殿走,一路上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你拿我的牌子,现在立刻出宫一趟,将我备下的东西送到君府去——要快!”
“是,公子。”青竹得了令立刻往君府赶,君染现在只希望慕容宣能再拖延一时半刻。
“你这回又要去多久?”慕容宣躺在榻上看着君幽默默地收拾行装,闷气同怨气都一股脑儿地憋在胸腔里,这安生日子还没过个三两年,又要变成从前那般了?“就不能……就不能换个人去?朝廷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离不得你了?”
君幽停了手,转过身挨着榻上的人靠在一起。“阿宣。”慕容宣侧了身子偏过头,不肯看她,泪顺着眼尾滑进发丝里。
君幽知道慕容宣心里不忿,温声说着好话:“宣郎,莫说傻话。陛下重用我,你该为我高兴才是。西北……”
慕容宣颤着声音打断她:“行了,你要走现在就走!赶紧走!”
君幽止了话头,一手捉了爱人的手放在掌心摩挲,“阿宣,我要走了,你不再看我一眼?”慕容宣背对着君幽一言不发,手却用了力道捏住了君幽的手,他知道他留不住她。
“阿宣,我真得走了,再看我一眼罢。”京都到陇右时日不短,战场之上时局瞬息万变,她自当越早启程越好。这一来一回的耽搁,天马上就要亮了。
慕容宣转过身,瞬间泣不成声,“你怎么就不能再等等?怎么就不能再等等……”还有两个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