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邈一出宫门,虞青就跳下了马车。
“怎么样?是咱们推断的那样吗?”她问萧邈:“太子真的选你做主审官呀?”
说是“咱们”,其实就是瑶环推断的,她负责在旁边打岔问问题,瑶环这个人真是厉害,用林舜的话说“这世上没有比她更了解东宫棋路的人了”。萧邈进宫前瑶环就说了“老叶相老辣,一定死咬着刑部主审,不松口,逼急了东宫很可能选萧邈做主审官,来个不破不立”。
果然萧邈只是淡淡地笑,却把反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上面俨然是一卷明黄的圣旨。
“厉害了。”虞青欢呼雀跃:“快给我看看,也许龙气能治好我也说不定。”
她当了几天凡人,已经当得生无可恋,一心要回到从前无所不能的状态,但越急越没用,比如这样的天气,刮大风,她竟然也跟凡人一样怕吹风,怕冷,要坐在马车里才行。
她把圣旨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没什么效力。倒是萧邈道:“回去绕个路吧。”
“去哪?”虞青问。
“御河边走一走。”萧邈道:“我们去看看打伤你的大泥鳅,是什么样子。”
他骑着马,真带着王府的马车绕了路,今天是个大风天,御河边的柳树被吹得在风中狂舞,如同游蛇,御河边草木疯涨,水也涨了上来,虞青旧地重游,有点胆虚,还没靠近就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怕什么,有萧邈呢。”瑶环开玩笑:“大泥鳅出来就让他去扛,咱们先跑。”
虞青喜欢她,她也喜欢虞青,两人一见如故,这两天她把虞青的事了解了个透彻,还笑着承诺道“渡雷劫啊,那可是大事,到时候让萧邈去给你扛,他反正皮厚,不怕疼。”
这时候她也开萧邈玩笑,萧邈并不当真,只是下了马,将马拴在柳树上,虞青见状,也只能下了马车。
“那天它就是在这咬的我。”她告状一样告诉萧邈:“先是冲上来直接就是一口,咬在背上,那时候我其实就打不过了,但我也还了它几下,然后才变成死斗,你看这地方草木这么茂盛,都是我的血呢……”
萧邈半蹲下来,抚摸地上的痕迹,地上有巨大的垄沟,如同放大的车辙。一路延伸,看得出是什么东西被压在地上,一路推过去的。
“这是我被按着打的时候留下的。”虞青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你看这个,就是我的尾巴尖。”
“这么惨。”瑶环摸着她的背道:“那你打回来没有?”
“我也咬了它一口,虽然它皮厚,伤得没我重,但估计现在也在养伤呢。”虞青道。
萧邈往御河边走去,虞青跟在后面,别看她嘻嘻哈哈,其实那天的事也给她留下挺大的阴影,看见御河水都有点发憷。
“凡人是看不见大妖的,能看见其实是我们想让你们看见而已,修炼最早就要藏匿身形,练久了就隐形了。有些血统好的甚至生下来就是隐形的,像龙就是,所以说云从龙,风从虎,凡人看龙,只能看见云,就是这道理。”虞青见他在御河水里找,解释给他听。
“那修道的人呢?”瑶环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人是万物之灵,应该不用藏匿的。”虞青道。
她随着萧邈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御河边的那个人。
那是个十分闲散的年轻人,像是个渔夫,坐在柳树下垂钓。他穿的是农夫常穿的短褐,露出手脚来,皮肤也像是常年劳作,晒得成了麦色,但气度十分闲散。这样的大风天,他就坐在岸边,背靠柳树,头上带着斗笠,盖住了半张脸,钓竿懒洋洋地放在水中,也不管有没有鱼上钩。
虞青本能地往萧邈身后躲。
萧邈看了她一眼,她解释:“你看,这么大的风,他的衣服都不动的,他不是凡人。说不定是老泥鳅变的,是个疯子……”
但萧邈并不害怕,连瑶环也笑了。
她甚至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那人笑了,将斗笠取了下来。
“好久不见,魏家表哥。”瑶环朝着他道,但她脸上并无笑意。
“别来无恙,瑶环。”那人笑着道,他举着斗笠,朝她身后的萧邈和虞青点了点头。
虞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魏如意,他竟然是魏如意?”她走过去,把魏如意看了又看,不解道:“你不应该是个少年吗?”
“狐狸都可以变成人,我为什么不能变化呢?”魏如意笑着反问。虞青被他点破身份,顿时有点恼羞成怒,道:“你别以为帮过我就可以胡说八道了,等我恢复了,一定揍你。”
魏如意顿时大笑起来,他长得其实和太子眉眼间有几分相似,毕竟是表兄弟,但身形高大,皮肤是麦色,健康得过了分,不像个世外高人,倒像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你不是天天修道吗?怎么晒这么黑?”虞青对他这样子并不买账。
“天天在摘星楼,自然晒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