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不自觉地展开双臂,将其华紧紧地箍入了怀中。
其华要说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身下的干麦秸堆在轻轻地响,仿佛有细细的火在燃烧着。迷迷糊糊之余,她挣扎着“呜呜”了几声,只听得那边正屋里的妇人也在“呜呜”地叫,她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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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豆闯了祸,哪敢再在其华面前出现,拼了老命往家跑,然而刚跑到半途,便见大黄狗带着村里十余只狗气势汹汹地来寻仇。
乌豆刹住脚步,左右看了看,四周十分平坦,没有可借以逃生的树木,也没有沟壑荆棘,它一时慌了神,众犬已直直地冲了过来。
乌豆奋力抵抗,将众犬抓得脸上开花,自己却也被大黄狗咬中了后腿,四野里猫嚎狗吠,十分热闹。
正在这时,玄燕“踢踢嗒嗒”地小跑过来,停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偶尔还甩甩尾巴,对乌豆和众犬的战事浑然不理。
乌豆渐渐不敌,不久又被咬中了脸,眼角鲜血直流。眼见玄燕在旁边优哉游哉的样子,乌豆愤怒不已,冲着它“嗷”地长长嚎叫了一声。
玄燕却直咧嘴,似乎对这小泼皮猫被揍十分快意。此时大黄狗又发疯般地冲了过来,乌豆情急之下,从旁斜冲出去,蹿到玄燕身侧。大黄狗勇追穷寇,一下收不住,直撞上玄燕的后腿。玄燕受惊,大怒之下撅起蹄子,把大黄狗蹽得翻了个跟斗。
大黄狗哀鸣一声,爬起来冲着乌豆汪汪吠了几下,便率着众犬灰溜溜地走了。
玄燕追出十余步,才回转头去看乌豆。乌豆并未伤及要害,正站在它身后冲着众犬的背影龇牙。玄燕退后了两步,乌豆忙跟上来蹭了蹭它的腿。
玄燕不理它。
乌豆忽然跃到玄燕的背上,伸出爪子从马鞍边的褡裢中挠出一块糖来,丢到地上。玄燕铜铃般的眼睛粘在那块糖上,再也挪不开来,过了片刻,它舌头倏地一伸,将糖卷入了嘴中。
乌豆蹲在玄燕背上,将身上的血舔干净了,忽见其华从东边冲了过来。乌豆忙谄媚地叫了两声,其华却没有搭理它,闷着头往前走。顾云臻则脸红红的跟在后面,只要其华一回头,他便马上低下脑袋,下巴恨不得勾到地上。
玄燕和乌豆见主人都不理会自己,皆摸不着头脑,只得不紧不慢地缀在二人身后。
眼见其华越走越快,顾云臻急了,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其华嗔道:“你放开!”
顾云臻颤声道:“不放!”
“你放不放?”
顾云臻麻着胆子道:“就是不放!一辈子也不放!”
二人僵持了一会,顾云臻软声道:“方才是我不对,向你赔不是。你答应我,明日还来骑马,我就放开你。”
其华没有作声,顾云臻急道:“你若就此不来了,我要玄燕也没什么用,索性宰了它。”
玄燕连背两回黑锅,甚是不满地仰头叫了一声。其华唇边笑意一闪即逝,绷着脸道:“宰了它,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今天是它闯的祸,我才……”
其华急道:“你还说!”
两人便又脸红红地沉默了。
过了许久,顾云臻用极低的声音央求道:“你明日再来。”好半天,才听到其华低低地“嗯”了一声,顾云臻犹自不敢相信,其华嗔道:“我都答应你了,你还不放开!”顾云臻呆呆地松开手,其华往他右腿狠狠地踢了一脚,飞身就跑。
顾云臻浑然不觉疼痛,追出几步,叫道:“明天一定要来!不见不散!”其华跑出很远,才应了一声。顾云臻呆了许久,直到玄燕来舔他的手才清醒过来。往回走时,他心里像喝了冰糖,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在往外“咝咝”地冒着喜气。
他大力拍了拍玄燕的脖子:“好小子!干得漂亮!”
他将手伸进褡裢,想掏出糖来奖励玄燕,谁知掏了半天,里面已是空空如也,那些糖都不知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