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窦太主陈阿娇殷陈呈三足鼎立之势。
殷陈微笑颔首,转过身面对陈阿娇,直视着她,“是我想见翁主。”
二人身量差不多,只是少女清癯的身形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更为单薄。
殷陈鬓发乌黑,发上簪着那根窦太主给的双珠象牙簪,高髻在与窦太主的争执中已有些松垮。
“为何想见我?”陈阿娇环视坐榻边上的狼藉,踢了踢那块落在地上的席镇。
殷陈自袖中掏出那块白玉严卯,“我想将翁主的物件,物归原主。”
陈阿娇看着她手心那块熟悉的玉严,勾起一丝笑意,“旧物而已,我早已忘了。”
忘了?那她眼中闪过的失神又是怎么回事?
殷陈仍抬着手,举着那枚玉严,执拗而倔强。
陈阿娇叹了一口气,柔夷冰冷,擦过她的手心,拿起玉严,也顺势凑近殷陈,注视她的眼眸,看到她眼下的青黑,“你睡得不好?”
呵!
殷陈抬眼望着陈阿娇的面容,“在太主身边,谁能睡得着似的。”
窦太主站在一旁,眯眼凝视着眼前母女二人初次相见的景象,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陈阿娇缓缓转头,语气略带苛责,“阿母。”
好了,这才是对的。
“阿娇,快坐下说话。”窦太主想过去挽住阿娇的手臂,却被阿娇再次转身躲过。
陈阿娇径直抬步往坐榻走去,瞧着屋中布置眼中不掩嫌弃之色。
殷陈揶揄看向窦太主,没想到一向老辣的窦太主竟会被陈阿娇所制服。
窦太主狠狠瞪她一眼,这小姑子可真是叫她小瞧了。
“我与阿母许久没见了,生疏了许多。家中两位哥哥可还好?”陈阿娇扯平坐席,坐了上去。
“还好。家中一切都好,你所有的物件都还放在原位……你的兄长也都还好……还有……”窦太主语无伦次地说着。
陈阿娇不甚在意地摆弄着白玉严,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殷陈身上,像是没有在听她的絮叨,“小姑子快请坐下,站着多生分呀!”
殷陈抬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也注视着她。
“你是我阿母?”殷陈开门见山地问道。
“窦太主不是告诉你了吗?”
“为何抛弃我?”
“抛弃?”陈阿娇看向窦太主,嘴角笑意更甚,“阿母,何来的抛弃?”
窦太主心虚地咽口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阿娇见她乌发上混着一根枯草,抬手想帮她摘去。
殷陈防备后撤,目光警惕。
陈阿娇目光中闪过稍纵即逝的哀伤,“你怕我?”
殷陈对所有人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她若主动亲近一个陌生人,那必是要有所动作了。
窦太主瞪了殷陈一眼,带着警告。
可殷陈不吃这套,诚恳道:“我当然怕你,你为何陷我入狱?”
“我陷你入狱,不是也给了你提示?否则你如何寻得到我?”陈阿娇笑道。
“所以翁主是在帮我?”殷陈挑眉。
“你这样理解也没错,我也没料到那姓霍的小子会先行去救你。不然我便让淮之去救你了,我们也不会现在才相见。”
“淮之?”
“哦?你还不认识他。”陈阿娇拊掌三声,一个身影在窗外出现,陈阿娇推开窗户。
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窗外。
殷陈打量着此人,身量颇高,面容冷硬,长眉斜入鬓,倒是一副好颜色,“赌坊抛箸人?”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淮之微微一笑。
“你的易容很是高明。”殷陈看着他这张和当时完全不同的脸,赞叹道。
“你要想学,我可以让淮之教你。”陈阿娇立刻献宝似的眨眨眼。
殷陈冷下笑容,看向陈阿娇,“我不想学,我只想知道我姨母现在何处?”
陈阿娇放下窗棂,淮之再度隐入黑暗中,她回过身来,“实则我也不知,我用那迷香不过是想提醒你,你姨母身陷囹圄。”
殷陈又看向窦太主,那目光明晃晃如刀。
窦太主坐在二人对面,面对阿娇和殷陈的目光,“看我有甚用,我有说过我知道义妁在何处吗?”
殷陈一眯眼,“我怎么记得方才有人说,我很快就能见到我姨母了?”
“我骗你的,就许你骗人么?”
殷陈闭眼忍过,松开紧握着的手,“所以卫皇后中毒与你也没有关系吗?”
“王夫人上次寻到我时,我还有些意外,她这样谨慎的性子居然敢对卫子夫下手,她说,她有了刘闳,有了与卫子夫相抗衡的能力。若除掉卫子夫,她的孩子必能当上太子,我此前将她安插在宫中时,不过是为了监视卫子夫,没想到她这样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