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断指静静地躺在血泊里,深深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
李老夫人打了一个晃,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长宁大长公主骇地直接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梨。
卫国公倒抽一口冷气,急声:“你这是做什么?”
饶是李如月都惊呆了,陆梨她是气疯了吗?上辈子没有这一出的,上辈子陆梨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捏着鼻子认了的。那时她以为她是真的认命,却没想到这个害人精只是卧薪尝胆蛰伏起来。她恨着他们,恨着他们所有人,她处心积虑地勾搭上祁王,借这祁王的手把李家搅了个天翻地覆。
是的了,李如月重重打了一个哆嗦,以陆梨的睚眦必报,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前世种种变本加厉地浮现在脑海中。
血溅落在陆梨惨白的脸上,豆大的冷汗滚下来,陆梨晃了晃身子,她掏出两粒药,一粒喂到嘴里,另一粒捏碎散在伤口。随后,她站了起来,看着呆愣如木头人的柏氏,一字一顿道:“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育之恩,我已还,从此我不欠你们分毫。”
日后若有人说他们毕竟生了你,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答:生恩,她还了,还了!
雪白的脸,鲜红的血,漆黑的眼,触目惊心。
陆梨转身离开。
终于回过神来的柏氏失声尖叫,那声音就像是被人活生破开了胸膛,一口气没接上,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李如月如梦初醒,望着陆梨,眼里的惊恐犹如实质,彷佛看见了索命的艳鬼,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能让她走!她已经恨上我们,她会报复我们,她会害的我们所有人都永无宁日!”
上辈子陆梨把李家搅和的鸡飞狗跳,这辈子,她留下一根小拇指以示和李家恩断义绝,心中恨意只会比上辈子多,报复起来也会更狠。
卫国公一个激灵回神,是的了,这孩子分明是怨上他们了,竟然不惜断指断恩,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陆梨,尽量和颜悦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极端,有话好好说,岂能自残,快,让府医看看。”
陆梨苍白的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想强留下我。明天祁王等着我治手,后天温宪长公主等着我保胎,定安侯府的老夫人等着我续命。我的人都知道我今天来了卫国公府,今天要是不见我出去,他们就会奔走相告,我死在卫国公府。不出几天,我那些病人就会上门,你们打算怎么解释?”
无权无势的陆梨会被卫国公府强行扣下,神医陆梨却不会,她的病人她的名望就是她的权她的势。
卫国公的脸寸寸紧绷,她说的人没一个是他们卫国公府能轻易得罪的,她是有备而来,她早就做好了撕破脸的退路。
“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要一个公道。”
“你就一定要李如月偿命。”
“不应该吗?”
李如月倒抽一口冷气,惊惧望着卫国公。
卫国公不得不掰碎了和她讲其中利害关系。
“所以,所谓的暂且委屈一下都是骗我,你们压根就没想过让真相大白。”陆梨讥诮。
卫国公难得狼狈,硬着头皮道:“一切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们都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们会……”
“那是你们李家的大局,”陆梨打断他的话,举起带血的手,“与我何干。”
卫国公心头一刺,不忍直视那伤口。
“是不是公布李如月的恶行,就能化解你心里的怨恨?”长宁大长公主觉得错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两害相较取其轻,委屈陆梨是轻,所以选择让她忍气吞声,也以为她只能忍气吞声。
事实响亮地打了他们一个嘴巴,陆梨不是他们以为的软柿子,她是铁板,他们踢到铁板了。也许和陆梨的怨恨相比,公布真相的恶果才是轻的那个。
“我断了的手指能接上吗?”陆梨问。
长宁大长公主颓然,覆水难收,断指难接,晚了,已经晚了。
陆梨越过卫国公,走向门口,屋内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只觉得她每一步都走在自己心尖上。
李如月神色一戾,拔下头上珠钗,奔向背朝着她的陆梨。前世血淋淋的经历提醒她,一旦让陆梨活着走出这个门,她和她的采薇会死的很惨,比上辈子还惨,陆梨必须死!
“啊。”李如月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跪倒在地,一枚暗器横插在她手腕间,血流如注。
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剑书轻飘飘地落在陆梨身侧。
来之前,陆梨向祁王借了一个人,借了他身边那个只凭眼力就能看穿她乔装的小厮剑书,她让剑书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她怕陆家人狗急跳墙,她不想死。竟然没白借人,她却高兴不起来,只是有些悲哀。
陆梨望着捂着手嚎叫打滚的李如月,从她之前跪的地方到这里,有好几步路的距离,屋子的人却没有一个喊破,是太过震惊来不及反应,还是他们都想她死。毕竟她死了,固然不好善后,可也比活着的她好应付。
陆梨不想把这些人想的那么坏,可这些人就是这么的会权衡利弊,什么公道什么亲情都是可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