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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入樊笼(1 / 2)

铃兰下入大牢时,剑南东川节度府传来噩耗,高夫人因受高节度之死打击,紧随其后登临极乐了。

此案的手段极为残忍,凶案现场四处沾满模糊的血肉,甚至不少去验尸的仵作,被现场恶心到呕吐,甚至晕厥。

官府担心嫌犯铃兰会在牢房中再行凶事,将铃兰收押到大牢的最深处,用沉重的黑铁束缚她的手腕和脚腕。

剑南东川百年难遇这么一号凶徒,关押铃兰的牢房倒是干净。她每天对着四面刷白的墙壁,脑海中不断回想海澜当日的古怪行径。

她始终不觉海澜是穷凶极恶之徒,而四时会的墨琴做事利落,杀人即杀人,不屑于用栽赃陷害的手段。

铃兰觉得整桩事件,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

况且海澜在打晕她之前,曾留下两句“不是墨琴”,“若不这么做,你我都得死”。

也就是说,指示海澜行凶并陷害于她之人并非墨琴,但另有其人,她仔细想想,总该不会是涿郡总部的人。

又或者总部洞悉她是柔兰的事,派出新的杀手陷害她。

转念一想,组织若要利益最大化,一定会保她一条小命,以便威胁裴现为他们卖命。

杀她的话,只会让原本中立派的裴现,倒向朝廷一边。

铃兰拿着一根稻草,百无聊赖地划弄墙壁。

眼下她犹如困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根本无法对这些扑朔迷离的谜团展开调查。

她首先应当想尽办法洗刷冤屈,从牢房里走出去。

但洗刷冤情这事,她凭身陷囹圄的自己做不到,只能委托监察御史元邈。

自从两人在高家一别后,元邈不曾再与她见过面,想是为了与她避嫌。

铃兰捂着胸口,平复她心头的怒气,想起一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他们只是前世做过夫妻,今生更是一任东西南北吹。

现下或许他对她仍存着想念,再等六年后,他那位命中注定的妻子出现后,他这心里就没有她这位嫌犯的位置了。

铃兰叹了一口气。

铁窗透入春日最后几缕阳光,铃兰抬手挡住落在脸庞的光辉,心里盘算若不借助元邈,她该如何离开牢房。

她托着腮帮,苦思冥想半晌,终于想起一个救星。

那便是郭贵妃。

等郭贵妃把唐宪宗杀了,唐穆宗登基后大赦天下,届时她便能顺利离开监牢。

史书上记载,那是元和十五年,现在是元和五年。

铃兰掰了掰手指,她还要承受十年铁窗泪。

她闭上眼睛,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向明媚春光,忧伤地又是一声叹气,耳边传来“宕宕”脚步声。

看守重犯的狱卒穿进长廊,走到关押她的重犯牢房前,敲击两下牢笼的铁柱。

“裴铃兰,有人召你出去一趟。”

*

元邈本就忙于案牍,每日翻查剑南东川的账册,查寻账目中纰漏,随后发现高鹜不少问题。

诸如高鹜诬陷良民参与叛乱。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哪可能参与叛乱,反倒白卿这等真与刘辟有关的,却能最终全身而退。

但他值此机会收走了这些“叛民”的店铺、土地以及家仆。

圣上并非默许这等事存在,元邈之前寄信去长安,圣上亲自回信,督促他严查剑南东川的税务,同时附给他剑南东川这些年报税的账册。

元邈仔细核对账册,发现一个问题:剑南东川节度使擅自查没土地等物,而节度使并未上报到朝廷。高家的账册与朝廷的账册,两者的数字对不上。

真应了铃兰说的,偷税漏税只是罪行的掩饰。

此人简直是最大恶极。

元邈自幼便充满正义感,惯常认为读书人做官便要为百姓伸张正义,但他没有急着去写奏折。

现在节度使的权力极大,若不能将案件做实,还有翻案的余地,那么剑南东川的势力定会翻案,并将对他进行报复。

记得贞元十九年时,韩愈任监察御史,到关中地区巡访。

那时关中地区大旱,韩愈发现京兆尹李实瞒报灾情,甚至向德宗皇帝奏报谎称谷仓丰隆。

于是,耿直的韩御史洋洋洒洒写下一则《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控诉李实的罪行。

韩愈的行文水平,当属大唐顶尖。

这一点铃兰也曾向他夸张称赞,说哪怕一千年以后,中原人也会把韩退之的文章排在古今文章之首。

韩愈这份奏折写得字字珠玑,满朝文武看罢无不为此事愤慨。

然而,李实罪行没能够坐实,韩愈遭遇李实诬告,随后被贬为贫瘠之地阳山县令。

想到这里,元邈将手中的笔杆搁下,决定再到剑南东川转转,或许还能翻出更多的证据。

手头关于剑南东川的事暂且决定好了,眼下另一桩烦心事浮上脑海。

铃兰因涉嫌杀害节度使高鹜而被关在牢房里。

两日前,在事发现场时,元邈想直接带铃兰回去,打算说自己作为铃兰的主人,回家后会亲自审问她。

哪知铃兰遭遇梦魇,醒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他,吻得他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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