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安排之下,元邈与林达、陈瞎子一辆马车,铃兰则与盼汝、林姝同坐。
戍守城门的官兵还是前夜的那些,见到元邈驱车离城,只稍微打听了两句。
他们也知金光莲华的事,那是皇上委托的任务,所以他们不敢轻易拦截,很快地他们便将他们放行。
事后果如元邈所料,刺史事先买通了隔日轮岗的守卫,预谋在元邈等人出城时搜查马车,但可惜等到商务未等到元邈。
刺史派人查探元家,门口虽站着几名家仆,但里面的元邈一家三口以及三位证人,早已不知去向。
这时刺史才得知,元家这宅子是裴相早先在越州购置的,这里的家仆在元邈到来前便已经住在这里。
他忍不住抓着头皮,大呼不该上这个当,可此时已经来不及截住铃兰和元邈两人。
正当此时,刺史接到一封密函,落款人没有署名,但在信中夹了一枚竹叶。
刺史迅速将竹叶塞回信封,吐了一口气,屏退左右,阅读信件后他皱起了眉头。
之后去了信上的交代地点——越州大牢。
墨琴早在越州大牢门口等候多时,两人一同进了牢间深处见了邹季澄,他穿着满是血染和脏污囚衣,形容极为潦倒。
要知道,在牢房地位最为地下之人便是两种男子,一种是不忠不孝的,一种是欺负妇女孩童的。
第二种,基本上他们过去做了什么,狱友们都会加倍奉还。
何况他还是个身体残缺的宦官,狱友们对他更是好奇,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当然他们决计不是为了替天行道。
前些日子狱卒们瞧见他凄惨模样也懒得拾掇,如今刺史与贵客亲子到访。
他们才勉强给邹季澄拿清水洗干净表面,又将他单独关入隔壁的牢间。
邹季澄见到刺史便像见到了救世主,哪怕此时他双腿发软,痛得站不起身,趴在地上仍拼命喊:“刺史救我。”
刺史没理睬,只道:“你犯下这么多重罪,偏巧撞见了元邈,也浑该你倒霉。本官已是竭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你自该感恩。”
“既然横竖都放不出来,不如给我个痛快。”邹季澄此话发自肺腑,这生活满是疼痛与屈辱,暗无天日,一眼望不见尽头。
还没等刺史发话,墨琴倒发话了,“你想保他一条性命,偏生他不领情。不妨就按照我说的办,让他尽早去上西天。”
邹季澄颔颐不止,像一条哈巴狗。
刺史绞尽脑汁为他谋生,因他不领情而有些恼火,气着说道:“行,都依尊者的意思。”
为避免夜长梦多,邹季澄被两名狱卒拖去了刑场,让他们选些手快的侩子手,或许能稍微减轻他些许疼痛。
刺史的良心仍有一丝未泯,事后问墨琴:“他于我有恩,当初若不是他设计的如梦寺偷梁换柱案,我也不可能因为剿匪有功而被升为越州刺史。我总狠心不下去杀了他,更何况凌迟。”
墨琴道:“他不得不死,你要知道组织的利益高于一切,只有他死了,四时会的秘密才不会暴露,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至于凌迟,他是太监的事总不好公之于众。”
事已至此,刺史绽开虚伪的笑容,脸上的褶皱都叠在一起,“尊者说的有道理。”
墨琴从怀中拿出一颗丹丸丢给刺史,说道:“这是本月离魂丹的缓和剂,还不赶快服下。”
刺史想都没想便吞下药丸,顿感神清气爽,便拱了拱手,“多谢。”
金乌西沉,他领着墨琴离开大牢,抬眼瞟见一缕残阳,浑身暖融融的,好似已经置身于杨柳醉烟的二月。
忽然一阵灼热与剧痛感传来,他似乎能感觉到经脉在艰难地断裂,骨节里发出隐隐约约的咯吱声响。
刺史觉察出不对劲,这显然不是离魂丹的缓和剂,但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询问:“墨琴尊者,您给我服用的什么药?”
墨琴冷道:“雪骨冰肌丸,人吃下以后,骨肉便会同霜雪一般,遇热儿童画。”
说罢便弹了一个响指,刺史应声而倒,化作一滩恶臭的泥巴。
墨琴嫌恶地抬走了脚,生怕脏了他的鞋底,捏起自己的鼻子:“真是臭不可闻,比赵憺忘远要臭得多。”
他望着那摊血泥冰沙,缓道:“元邈已回长安,等下皇上派御史过来,定会查出你与赵家的联系。如若暴露将军的秘密,别说是你,哪怕是那位的亲生骨肉也得死。”
他从怀中抽出一缕捆好的头发,边缘处仍连着些许头皮,心道:“古晏廷手脚还是做得不够干净,将军的命令‘让孽子和那个废物刺史人间蒸发,半分痕迹不留’。”
半晌过后,刺史的骨肉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也同样留下一束带着头皮的头发。
墨琴便把赵憺忘的头发也扔在地上,在旁边放了一把火。
熊熊烈焰将所有的罪恶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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