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少爷,夫人最近胃口越来越差,吃下去东西也很容易呕吐出来,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只有喝酒能填饱她的肚子,让她开心一些。我担心……”家庭医生跟在边上匆匆走着,无比担忧地解释。
“担心什么?”亚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阴影里,威严浑厚的声音中已有掩饰不住的衰老。
家庭医生看到亚伦,顿时立住俯首回答:“老爷。恕我直言,我担心夫人已患上神经衰弱和精神分裂,夫人继续呆在家里触景生情,只会恶化她的病情。建议尽快送至精神医院诊……”
“闭嘴,我母亲没病!我不会让她一个人住院的!”布莱特厉声打断他。
“老爷,这回即便少爷怪罪我,我也必须和您如实报告。前段时间少爷在家照顾夫人的时候,夫人用藏在口袋里的酒瓶碎片划伤了少爷,是我给包扎的,少爷不让我和您说,还问我要了祛疤的名贵药膏。”
“没有的事,母亲是不小心的。”布莱特淡定地说。
暗暗倾慕布莱特的女佣也忍不住帮腔控诉:“老爷,恕我多嘴,平时布莱特少爷不让夫人酗酒,夫人就会对少爷拳打脚踢,经常说着要杀了少爷之类的。”
“父亲……”
“够了,布莱特。”亚伦沉声打断他。
布莱特一怔。
自奥梅丽亚卸任回归家庭休养身心后,本就忙于议会事务的亚伦,还压上了拓万集团事务的重担,每天早出晚归,夫妻二人见面时间少得可怜。劳累了一天的亚伦,看到精神萎靡哭丧着脸的妻子,从起初的心疼无奈,到后来的麻木迷茫,再到厌烦逃避。他后来甚至宁愿睡在总裁办公室内的私人卧室中,也不愿再回家看见空荡的房间和妻子的愁容——丧子之痛是那么的深重,若不藏在心底层层密封好,他便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再继续支撑这个庞大的家族了。
丈夫的冷落和疏远让奥梅丽亚更加恐惧不安,巨大的痛苦和猜疑让她整日胡思乱想,和布拉克共度的二十余年的庄园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也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已经没有未来,没有任何希望了。布莱特暗中每日混入她饮食中的药剂,无毒却能放大纵容她的情绪,进一步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她渐渐变得神经兮兮。只有酒精能暂时麻痹自己,甚至看到布拉克相关回忆的幻觉,给予她仅有的短暂的安慰。
随着周围人也觉察到奥梅丽亚的精神异常,布莱特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真面目,敏感多疑的她立马察觉到了布莱特的阴谋,极度的惊恐和绝望让她更加精神衰弱,她多次私下向丈夫控诉是布莱特杀了布拉克——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有把握做到自己死里逃生的——希望丈夫相信她,不要上了布莱特的当。
亚伦却只能沉默。他没有证据,更是从内心深处无法相信自己如此优秀阳光的长子会是毒辣的幕后真凶;另一方面,布莱特对继母的关怀和照顾,庄园上下都有目共睹。一个丧子不育的联姻妻子,和德才出众的亲生儿子,他内心的天平已然有所倾斜了。
“带奥梅丽亚去精神医院看一下吧。”亚伦疲惫地闭上双眼。
布莱特低头咬了咬嘴唇,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淌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身朝车库走去。
一个月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的奥梅丽亚在精神医院住院部自杀。她病房的白墙上用血写满了“我没病!是狗杂种杀了我儿子!”
病床上的妇人全身盖着白布,房间里终于不再充斥着她的尖叫和哭嚎。死亡的寂静笼罩着站在床边的人们。
亚伦沉痛地掀开白布,俯身想最后吻一吻他的亡妻,却最终在她狰狞的神色前止住了动作。
布莱特在她的枕边放下一束□□。
你终于死了啊,母亲。
他望了望父亲斑白的鬓发,轻轻将父亲靠在自己肩头。
父亲,现在,你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