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 顿时又惊又喜,七嘴八舌打听缘故。
黛玉见状,便转头吩咐雪雁:“给香菱倒一盏酸梅汤, 让她解解渴,再坐下慢慢说。”
雪雁笑嘻嘻应了,果然斟了碗冰镇酸梅汤来给香菱。
香菱此时也冷静了许多, 方才又是哭又是笑, 出了一身的汗,此时才觉喉间干渴,接过酸梅汤一口气喝了半碗,方将原委细细说了。
原来自打香菱来到身边服侍, 黛玉见她不知父母家乡,心下怜悯, 想起当初薛家是在金陵拐子手上买的香菱, 只怕还有些线索, 因此委托赵管家帮忙打听香菱身世。
王珣知道此事后也依着书中的记忆暗中提点了一番,林如海虽然不在了, 但先前还留下了些人脉,只是时隔已久,赵管家派人多方打听,花了一两年的功夫, 总算是查到了当年姑苏城中阊门的甄家有一个走失的女儿,年纪形貌几乎都与香菱对得上。
只是当年葫芦庙失火, 甄家早已家亡人散, 甄士隐早已出家,不知去向,甄家娘子早年在娘家住, 只是这几年外出四处寻找女儿,已多年不曾回姑苏,那封肃一家也早已搬到了别处,打听起来十分困难。
直到上月,赵管家才打听到了甄家娘子的消息,将香菱之事告知与她。
甄家娘子一听香菱的情况,心下便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就是自己的女儿,顿时欣喜若狂,当即便收拾了行囊打算上京。
谁知乐极生悲,甄家娘子已年过花甲,这些年来又四处奔波,风餐露宿,身子早已亏空,此番得了女儿消息,欢喜太过,便病倒了。
只是甄家娘子挂念女儿,也不肯安心养病,挣扎着要进京来。
赵管事见她年老多病,恐她路上出事,便只叫她先安心养病,随后便找到了一家预备端阳后进京贩货的商队,打点了一番,让他们届时带着甄家娘子同行,随后又写了书信,交给送节礼的人一道带进京报信。
方才王珣叫香菱过去,便是将赵管家来信所言告诉她。
众人听完,长长呼了口气,都给香菱道喜:“这下好了,你们母女可以团圆了!”
香菱红着眼眶道:“这都是托了姑娘的福,若不是姑娘心善,叫赵管家帮忙打听,只怕我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
黛玉闻言微微一笑,道:“你也别着急,既然有了消息,你们母女终究会团聚的。”
话虽如此,心下却有些忧虑,若是到时候两人见了面,甄家娘子才发现女儿另有其人,香菱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不过这时候香菱正欢喜不已,黛玉也不好说扫兴的话,只希望赵管家没有找错人,甄家娘子真的是香菱的母亲才好。
此后香菱几乎是数着日子在过,每天都在掐算甄家娘子的行程,连节也不曾好生过。
只是直到了六月下旬,都没有一点儿消息,香菱越发坐立不安起来,满心忧虑,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香菱满腹心事,做事时未免有些粗心,泡茶时险些烫伤了手,好在黛玉体谅她的心情,并未苛责,见她精神恍惚,干脆叫她回房歇息,不必当值。
这日,炎夏永昼,黛玉正歪在月洞纱窗下的软塌上歇午,香菱也坐在一旁打盹,有一下没一下打着扇子。
忽有一婆子进来回话道:“外头来了一位甄娘子,持着江南赵管家的帖子,说是来寻亲的,姑娘见还是不见?”
听了这话,香菱顿时倦意全消,霍然站了起来。
黛玉本就浅眠,早就醒了过来,见香菱激动得面上通红,忙吩咐道:“快将人请进来!”
婆子答应着去了。
香菱早已忍不住,手中不安的绞着帕子,盯着大门不肯眨眼。
鸳鸯与紫鹃等人正在房中小憩,得了消息也都不睡了,纷纷跑了过来。
众人都忍不住向外张望,翘首以盼。
不多时,便见婆子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进来。
香菱目不转睛盯着,见她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褂子,满面风霜,十分苍老,不知为何,分明是第一次见,却感觉十分亲切,一时心下砰砰直跳,却又不敢开口。
甄家娘子远远走过来时便被门口的女孩儿吸引住了目光,直到走近了,才见她穿着银红纱衫,石榴红绫裙,直到看清她眉间的那一点胭脂痣,顿时泪流满面,哭道:“老天有眼,真的是我的英莲!”
话未说完便上前一把抱住香菱,泪如雨下。
香菱也红了眼眶,颤声道:“你真是我娘?”
甄家娘子哭道:“我不会认错,你就是我的英莲,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当娘的怎么会认不出,况且你眉间的这点胭脂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当初左邻右舍都是见过的。”
香菱闻言,顿时心中一酸,也流下泪来,哭道:“我终于找到娘了!”
母女两抱头痛哭,房中众人无不落泪。
母女两个哭了一回,甄家娘子才冷静了些,当下便拉着香菱跪下给黛玉,重重磕了三个头,感激道:“姑娘大恩大德,我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