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安六公主李春和。
你看围水知县家里悬挂着的这盏闪耀夺目的琉璃灯,随着光的变化折射出七彩颜色,造型独特,当真炫目,搁个大音响直接开间迪厅都没问题,末端垂下的琉璃珠子经夜风一吹,相互碰撞发出好听的声响。
“东张西望的,跪好。”美丽娘抬眼瞪我一眼,我立马挺直脊背。
便宜爹坐主座,身侧一边是皇后一边是我的美丽娘,三哥与五哥坐在便宜爹右手边,而刚升官的宋鸢宋大人和那圆脸姑娘还有霍今然坐在对面。
琉璃灯的主人和那神叨的卑羽圣主跪在正厅中央,他俩我能理解,毕竟那么大那么炫彩的琉璃灯哪是他一个穷乡僻壤的知县能够买得起的,身边那位就更厉害了,行刺皇嗣不说还涉嫌谋杀朝廷命官,一个贪墨一个身陷重案待便宜爹审是应该的。
但我跪在他俩中间就不大合适了吧!
“郑从,你可知晓朕到此处是为何事?”
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和蔼皇帝此时皱着眉头俯视着伏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郑知县,他保持着低伏的姿态爬到父皇面前痛哭求饶:
“陛下,陛下千万要相信臣,臣半生守在围水随时准备支援西南,隆兴之事臣一概不知啊!”
“西南平和,何须郑大人随时准备?”三哥笑着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郑知县立马回头瞪他。
“三殿下久处邦京,怎会明白颂巴于西南是何等的危险!”
“那郑大人就是在说霍侯爷疏于职守,导致西南随时处于危险时刻?”
郑知县哼哼两声,才回道:“我可没这么说,是殿下这么认为的。”
“知县不去唱戏当真可惜了。”三哥摇摇头,宋鸢从宽大的袍袖中抽出几封书信呈给便宜爹。
我稍稍侧起身子去看郑知县,他本就生得尖嘴猴腮,一双绿豆眼来回转,额头蒙上了层细密的汗珠,便宜爹刚拿起书信,郑知县的脑袋便低下去,随着父皇脸色愈加难看,他的脑袋快要埋进地里。
“当真是荒唐!”
信纸连同桌案上的竹简被便宜爹一道扔到郑知县身上,花甲老人只是痛得激灵,跪趴在地上蜷成被烫熟的大虾模样。
“郑从啊郑从,往前朕敬你博学多识,为人刚正,才几年,你到西南才几年,连是颂巴启王逼迫你,霍家不闻不问这般话都说得出!”
“陛下明鉴,就是苏勒图逼我的,臣妻小当时都在苏勒图手上,如臣不从,一家老小全都会没命,陛下也深知他这个诡计多端,臣老年得子,不得不从啊!”
郑从哭得鼻涕横飞,我仰头看着头顶夺目大气的琉璃灯,以灯为中心,紫檀木桌案上的纯金摆件,织金黄花梨屏风,琉璃鱼纹杯,连盛果子的盘子都是彩色琉璃,还有被带刀侍卫拦在门外的妻妾们,身上的布料竟比宫廷用的都好上几分,满身金银首饰,一动起来就叮叮当当的。
“郑大人,琉璃在大安可是稀罕物件,尤其是这彩色琉璃,可是只有北面的云乾擅制,郑大人方才那番话,莫不是想说苏勒图联合云乾的人往您附上塞东西栽赃霍侯?”
宋鸢身旁的圆脸姑娘突然出声,宋大人听完她的话不由得笑开了,三哥也轻笑,只有五哥满脸疑惑地摸摸下巴,沉思许久后才朗声大笑。
“老臣所言句句属实!”郑知县不见棺材不落泪,一口咬定是苏勒图强迫他诬赖霍定申。
但以苏勒图这个神经病的脑回路来说,抬着些名贵物件来威逼利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谁也说不清楚神经病发起疯来会干些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我右肩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你与沈宇勾结的证据都在此处,郑大人还是想清楚再回话。”三哥倏地变了脸色,他从桌子后起身走到郑从面前拾起那些书信。
“若隆兴破,围水也难逃战事,我为大安穷苦半生,他霍定申有享不尽的荣华,儿子当驸马,霍今然区区一名女子竟也能领功受赏,文人的位置何在,我夜不能寐,陛下重武轻文,大安未来已不在!”
疯了,当真是疯了,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沉着抹泪的郑从,他扯过自己的衣袖擦干眼泪鼻涕,刚刚那副求饶的嘴脸也顺道被抹去了。
“老臣今日难逃死罪,也不怕向陛下斗胆谏言!”
“你还有什么好谏言的!”
郑从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看得我生理不适,什么穷苦半生,什么区区一名女子,真是什么难听他说什么。
“六公主还未与霍家那小子成亲就急着护上了,两位的关系不似传闻中那般糟糕啊。”郑从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我,满眼不屑。
“郑大人说话好听些,霍家自父皇继位以来死守西南数十年,所有功勋都是凭自己真刀真枪拼来的,隆兴及附近乡县发展甚好,郑大人不妨到围水周边走走,怕是您家一盏琉璃酒壶,都够那些个农户家吃许久了!”
我迎上郑从的目光,他方想开骂,却被我斗篷底下微微隆起的腹部吸引,眼中嘲讽更浓。
“我说呢怎么还没成亲就护上了,六公主也别说老臣如何,您行为放荡又顽劣不堪,全大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有文官联名上书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