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来时路上不曾犹豫过,真站在这扇薄薄的门前时,反倒觉得一股怯意涌上心头。
科尔夫人告诉她门没锁,阿芙拉还是抬手敲了敲门,省得里德尔老是诟病她。
两三秒钟过后,她听到里传出一声淡淡的“请进”。
阿芙拉推门进去,看到窗外情景才知道又开始下雨了。
里德尔靠坐在床头,一双长腿伸展得有些费劲,脚踝上下交叠着,膝盖上放着一个本子,但一片空白的页面显示他并没有落笔,而是在凝神思考。
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抬起头。
当看到走进来的人是阿芙拉时,里德尔眉头都不由自主地压下去几分:“怎么又是你?”
阿芙拉语气变得不太好:“又?我来这里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她关上门走进房间,把科尔夫人拜托她的药膏放在了桌上,并不动声色地往他手臂上瞥了一眼。
里德尔两只衬衫袖子都没有挽上去,根本看不出是哪只胳膊受了伤。
“我很好,孤儿院也很好,邓布利多还活着,阿兹卡班一切太平。你可以走了。”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怎么怪怪的?”虽然里德尔平时也不见得正常到哪里去,但阿芙拉就是直觉他今天怪上加怪。
他把阿芙拉当空气,完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姿态,阿芙拉就伸手去抢他的本子。
里德尔极为迅敏地用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她骨头隐隐作痛。
阿芙拉趁机握在他左臂上,隔着衬衫,她摸到了厚厚的绷带,他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不抓不知道,两人肤色乍一对比,阿芙拉才发现海风果然极易将人的肤色吹黑,她的肤色现在比起里德尔简直要黑起码三个度。
阿芙拉毫不客气地坐到床上:“别看我,看药。”
她单手将药膏盖子旋开,没想到里德尔会这样不配合。
他扬手将阿芙拉的手甩开,冷然道:“不劳驾了。”
阿芙拉实在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你以前劳驾我的少了?”
“那么以后,就不用劳驾了。”他扬扬下巴说道。
“你到底犯什么病?”她兀自去拉他受伤的手臂,不想再次被甩开了。
他这次用了力,饱含着一股不耐烦。房间本就无比狭窄,这一下将阿芙拉的手甩到墙上,她细嫩的手背上很快浮现出一片在关节之间连成片的红色淤痕。
阿芙拉自己都没料到,她居然鼻子一酸,跟着眼泪就跟不受控制的雨水一样成串落下来。
比这一下更疼的苦楚她受得多了,她没有道理就这样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可她越是拼命想将情绪憋回去,它们就越是像夏日疯长的杂草一样蔓延。
这阵子沉沉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那种感觉就仿佛她是一只一直在历经痛苦的幼虫,她将自己一层一层地裹成一只动弹不得的茧,靠着挣破束缚的信念一日接一日地撑下去,为的是有朝一日重见光明。
可是她好不容易盼到那一天,她以为自己要破茧而出了,却有人告诉她——你将自己缠死了,你自作自受,现在无人在你身侧帮你。你生而为虫,注定死在茧中,朽于黑暗。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得恨不得和这世界一同毁灭。
里德尔就看她一面默默流泪,一面发狠地双手攥拳将裙摆抓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和谁置气。
僵持半晌后,里德尔捏着鼻梁叹了口气。
他挽起袖子,将左手臂上的绷带一层层解开,露出大面积骇人的伤口。
实际上当阿芙拉看到伤口时就明白他为什么拒绝用药了——这一看就是他折腾那些倒霉毒药时不小心弄伤的,普通药物根本无法让伤口恢复。
可阿芙拉现在心情极差,她顾着自己哭,懒得开口和他交流。
里德尔自顾自将烫伤药膏涂在手臂上,接着又将绷带慢慢缠回去。直到他完成这漫长的一系列动作后,阿芙拉的眼泪才慢慢有止住的趋势。
“哭完了?”里德尔凉凉说道,“哭完了就回去。”
她的视线还是模糊的,那一刻委屈重新涌上心头,阿芙拉透过眼前的水雾看到自己手背上那块淤痕,更是怎么看怎么委屈。
一瞬间,也不知是脑子里哪一根神经搭错了,阿芙拉下意识将那盒药膏拿到跟前,本着不能浪费的态度打算往手背上抹。
这个动作看得里德尔都为之一愣,当他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时,就迅速拉开抽屉找到另一盒药膏进行了调换,并顺便将一块蓝灰格纹的手帕扔在她面前。
阿芙拉哭得有点续不上气,里德尔就看着她一抽一抽地给自己上药,然后又拿起手帕擦眼泪,糊得上面眼泪药膏混成一片。
里德尔再次开口:“可以了吗?你走不走?”
她努力控制膈肌的收缩:“外面在下雨,你怎么不走?”
他挑眉道:“这是我的房间,不欢迎外人。”
阿芙拉哪里忍得了这气,她在里德尔本就一言难尽的表情中擦干眼泪,又顶着桃子似的眼睛瞪着他,狠狠擤了两下鼻涕,继而像个一掷千金的夜场阔少般将手帕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