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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舍(3 / 3)

尔还没有停止逼近,逼迫着阿芙拉不得不持续向后仰身,抬起手臂攀住窗框,再到她连攀窗框都费劲,不得不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她将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前,想要阻止他的进一步压迫——虽然他们都知道那是徒劳。

她半个身子都是悬空的,长发垂在窗外悠悠地飘荡,夜风穿透她单薄的睡衣,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很害怕吗?”里德尔的下巴贴在她鬓边,他开口说话时灼热的气流便喷触在她敏感的耳尖,“很难猜测你在自顾不暇之时,究竟是更担忧自己的存亡,还是更关心阿布拉克萨斯未来的命运。”

阿芙拉无力地闭了闭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算今天在场的人不是马尔福,而是维尔塔宁或托马斯之中的任何一个,甚至是一个同她无冤无仇的陌生人,她都没有理由看着对方因她而遭殃。这无关任何特殊的情感。

然而这种事无法对里德尔说出口,阿芙拉知道她不能在这件事上纠缠,因为他并不相信她的话。

“里德尔,如果你已经自己得出了结论,那就没有必要来我这里求证。不要来折磨我,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我怎样解释你都不会听。”

他的声音比夜风更冷:“要求别人相信你之前,何不反省一下自己是否说过令人信服的话语呢?诚实也是一种品质,阿芙拉。你有吗?”

“我没有?”阿芙拉瞠目结舌,她看不到里德尔此刻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一定震惊极了。

刚才始终没有溢出眼眶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顺着眼角淌下去,无声地没入发鬓,比她默然吞落入腹的委屈更悄无声息。

然而酸涩作为一种生理性的感受,无论是从眼眶中还是心脏处都难以抹去。

里德尔抬起冰冷的手指替她拭去眼泪,质问的声音则比指腹的温度更冷淡:“阿芙拉,你在为谁哭?”

“除了我自己,谁也不为。”她的样子就如同失望透顶,“里德尔,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要结果吗?那么我已经在你面前了,而阿布和卡米拉很快也要结婚,这有什么不对吗?要过程吗?从我遇到你开始,从头到尾有什么阶段脱离过你的掌控?万事无非过程和结果,你到底——你到底还要什么?”

——是啊,万事无非过程和结果。他本该满意的。

可那种不断在心中膨胀、仿佛永远都填不满、比化形后的博格特还可怕的物质究竟是什么呢?

“就是这种表情,阿芙拉。这让你看上去是那么有趣。”他笑着,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口中的“有趣”可不一定是真的有趣。阿芙拉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反讽?

她低下头,却并不知道该怎么迅速收起此刻如潮水般迸发的眼泪:“你要我笑吗?我可以笑啊。里德尔,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去做的。”

——听听,什么叫屈服?这就是她所谓的“屈服”。

——一个深知他心意的人,却从来都懒得去顺应他的心意,而是如同受了千般委屈一样哭着控诉他,就好像他对她不择手段地施加了无数折磨,千言万语说白了都可以总结成一句话: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我怎样?

——仿佛不满足的从来都是他,她则永远都是仁慈施舍的一方。他的每一种索求都像在犯罪,而她则宽宏大量地包容着他。

她总提“公平”二字,有没有想过,这对他来说公平吗?

当然,里德尔能设想到她面对这个问题时的反应——穷凶极恶的人要什么公平?她愿意施舍一点陪伴给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还在稀求什么?

可他汤姆·里德尔厌恶一切施舍之物。

“现在,停止你可笑的施舍,阿芙拉。”他眯着眼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我没有在施舍你——如果我这样说,你会相信吗?我要怎么证明给你看?”阿芙拉极力压下声音中的哽咽,“把心挖出来给你吗?”

他眼角浮起冰冷的笑意:“如果这样可以证明,我会做的。”

“可惜你最该剖析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阿芙拉倏然笑道,“为什么你总会把别人的好意当作是施舍?而利益的联合就一定真实可靠吗?不是的,里德尔,是你的自负心在作祟,你虽然清楚自己的内心但从不敢承认——有些事物连你自己都认为自己不配得,所以你总是选择质疑、试探、伤害……”

“够了,阿芙拉。”他不断压着她的身形往后去,直到她除了攀附他外别无求生之路。

她还是没有说得很明白,但里德尔不会读不出她的画外音——自负和自卑总是对立统一的关系,她说得对,他的缺失感和掌控欲都来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自卑感致使他认为自己不配得到世间一切美好之物。

可她偏偏是那样美好,连带她带来的一切都是……美好得如同他于癫狂之际虚构出来的梦幻泡影。

讨利者向他献上钱财以求共赢,卖命者为他手染鲜血以证忠心,可她难以证明自己所言为真。

因为爱是永远无法求证的伪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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