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克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愣了几秒,回过神来之后脸上的红色一直蔓延到耳根,“您是说……噢,好吧。那您应该问问主人,我不清楚蕾奥拉最近在做什么任务。”
果实丰收的季节已经过去了,然而阿米克的脸现在宛如一只没有被收获的熟透的西红柿。
“那么,里德尔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追问。
“我……我不知道,我们都没有资格过问主人的行踪。”阿米克再次开口时,甚至不敢拿正眼看她。
阿芙拉什么都没打探到,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听阿米克的意思,维尔塔宁最近应该只是任务多些,看来是阿芙拉自己想多了。
她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他:“你多大了?”
阿米克刚要松口气,在她回头的刹那间又将腰背挺得笔直,愣愣地回答:“上个月刚满十六。”
“比我小四岁。”她说道,“这个年纪……你之前没有上学吗?”
“上过,在老家附近的小型魔法教育基地。你知道,并不是所有英国人都会到伦敦上学的。”
“那你现在不是应该还没有毕业吗?”这个问题阿芙拉早就想问了。
“那几年战火连天,像那样的小型机构本来就很难经营,后来就彻底维持不下去了。”阿米克如实说道,表情有一瞬间低落,“后来……我家里的人也所剩无几,我在逃生过程中往南去,是主人搭救了我。”
所剩无几,那就是不止他一人。
阿芙拉适时地表现出哀伤,轻声问道:“那你其他的家人……”
“姐姐……”他的声音猛然沉下去,轻微发抖,“我还有个姐姐。”
说到这里,他忽而掀起眼皮,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眼神盯着阿芙拉。这让她感到不解。
“你……”阿米克欲言又止,就像在内心天人交战似的,又如同在拼命压抑某种强烈的感情。
这让阿芙拉毛骨悚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开始迅速回想,在里德尔身边时有没有阴差阳错地间接害死过一个女孩,但她无论如何也搜索不到相关记忆。
——别是什么相貌相似的戏码吧?她的视线扫过阿米克的金色短发,陷入另一个无端的猜测。英国金发的人有很多,何况阿米克的五官也与她并不相像,阿芙拉想,应该不至于这样巧合。
阿米克眼神中掺杂情感的不像是恨意,也不像是感怀和眷恋。
可他为什么在提到这个话题时,是带着这样的情绪面对她?
“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阿芙拉最终选择直接询问。
——说起来,马尔福还特意提醒过她注意这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阿芙拉认为比起其他食死徒,这个少年的确不算穷凶极恶之徒,但也没有特别值得信任之处。
里德尔救过他的命,阿芙拉对于他来说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她不懂马尔福为什么要特地冒险提醒她。
最终,阿米克只是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刚来到庭院中的穆勒打断了:“这是怎么了?乔伊斯,为何将眉头皱得这样紧?这位美丽的小姐恐怕还不至于惹得你这样不快吧。”
面对穆勒自以为是的解围,阿米克垂下眼帘收回心绪,再抬眼时已经平静了许多:“格林德沃小姐说想到庭院外面去散散心。主人没有应允过的事,我不敢贸然答应。”
他在说谎。
为什么?
是他信不过穆勒,还是别有隐情,抑或二者皆有?
穆勒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来回游移,施施然道:“我看这偌大的宅院也是太闷了。我们两个看得紧一点,我想小姐应该也不忍心给我们添麻烦吧?”
阿芙拉倒没想到,会有人冒着被里德尔追究的风险替她说话。只是在将一切弄清楚以前,她可不想因为一次贸然的举动让阿米克受到惩罚。
“算了,被这么一搅和,什么心情也没有了。”阿芙拉佯装不耐,转过身往回走。
穆勒好脾气地笑笑,一面不远不近地追上去,一面提醒她:“也好,考夫特要在今天下午过来,听说是要为您尝试一种新的改良药剂,并带些其他魔药给您?您应该回去休息一下,也免得到时候让他在这里多等。”
阿芙拉脚步停住,盯住他的脸幽然询问:“你怎么知道?”
“我刚问了莉莉安,是她告诉我的。”
“你打探我的日程?”这让她感到相当不悦,因此她敛去笑意,紧抿着双唇一步步向他走去,“里德尔让你们留在这里看着我,可没说要你们像对待犯人一样监管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日程。”
托马斯、阿米克和穆勒都是男性,日常中同她靠得太近自然会有许多不便,所以里德尔才特意安排莉莉安贴身照顾她,如果她有任何行为不妥,莉莉安自然会向里德尔上报,轮不到他们多此一举。
阿米克很少主动靠近她,托马斯则一向将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得很好,现在到了穆勒这里,一切边界好像都被打破了。
阿芙拉甚至开始后悔最初帮他说过话,还为了拉拢他而释放过不少好意。
但他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甚至连一点羞愧之感都没有,只是佯装思索数秒后,极度挑衅地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