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耐心活儿我是真不擅长。”
即便是少年有满腹的疑问,他也清楚,面前的人现在并没有心情向他解答。
于是,他干脆离开房间,四处转转,兴许还能获得什么线索。
此处虽说僻静,但一派自然祥和之景,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他不曾感受过这样自由又舒适的氛围,积郁心底已久的压抑和愤懑的情绪,似乎都在这一刻与清新空气的交融里得到解脱。
再说这世外桃源的主人,眉清目秀的林间女子,看上去似乎也并非奸/淫之人,不过人不可貌相,少年心下认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少煊这一觉倒是睡得舒服,大概伤势未愈昨天又大打出手,有些伤了神。
她揉了揉眼,记起家中现在还有一个男孩,休息够了也该考虑考虑他的问题。
庭院的案台上,这人正用着她的餐桌和餐具准备吃饭。
“你倒是不客气。”少煊伸着懒腰坐下,见这盘中竟是自己遗忘的鱼。
“再不收拾这鱼就浪费了。”
少年见她很自然地入席,身子不由地往旁边稍侧,他的小动作全被少煊看在眼里,颇像是只受惊的兔子,让她不由觉得这小孩还有点可爱。
少煊搓了搓手刚准备动筷子,却在接触鱼肚的瞬间,被少年拿筷子挡下。
少煊倒也不恼,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向他挑了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怎样才能放我走?”
少煊听罢只觉得好笑,原来他一下午都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我午睡那么久的时间,你没机会跑掉吗?我没拦着你吧。”
少煊反手将他的筷子拍开,加了块鱼到自己的碗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少年似乎有些不解,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被束缚得这般麻木——是啊,明明就完全没有阻碍,他为何不走。
而他又望向眼前的女子,似乎现在的专注力也并不在自己身上,虽然并不明白这人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与自己有所牵连,但他并不是爱刨根问底之人,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然而刚迈出两步,少煊突然左手一挥,少年的脚前就插了一排葬花镖,阻隔了他的去处。
还没等少年开口质问,少煊的声音就有些变了调,听不出是喜悦还是不快。
“这红烧鱼是谁教你的?”
少年不明所以,只是照常回答:“想吃自然就会了。”
少煊垂眸望着红烧鱼好一阵子,才起身走到少年面前,眼神专注地上下打量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律玦——音律的律,玉玦的玦。”
虽然被这样审视有些莫名其妙,但律玦也丝毫不惧她眼神里陡然变换的犀利。
“是吗,蛮有趣的。”少煊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玉玦是你的?”
律玦见是自己的灵佩,想必是被牙行抓走时,碰巧掉落的。
他刚想伸手去拿,却已被少煊先一步替自己挂在了腰间。
“物归原主,”挂好后,她又在灵佩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以后可要看好了。”
律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他突然觉得这女子跟刚才的模样有些不同,但也说不出哪里奇怪,他现在只是想离开此地,走自己的路。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少煊又绕过他坐下继续吃鱼,神态与刚刚无异。
“虽然我对你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但再碰上那种人,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昨晚的好运气。”
律玦一琢磨,便捋顺了昨日发生的一切,他的印象只停留在被尖嗓子再次迷晕,现在看来,之后大概是这位女子救下了自己。
可那两人也并不是轻易对付的,至少她以一己之力将自己带回这片世外桃源,定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律玦谢过姑娘出手相助,”律玦转过身作揖,以表谢意,“我本孤儿,无依无靠,何有打算之说,只是不好再麻烦姑娘。”
“少煊——年少气盛的少,声名煊赫的煊。”少煊擦了擦嘴,给律玦留了四分之一的鱼肉,“称呼姑娘怪疏远的,我们多少算是有点救命的交情,喊声姐姐我倒也乐意答应。”
听到她的名字,律玦心底微微一颤,不知道这名字是哪里触动了他。
“坐下吃点吧,手艺真不错,”少煊将红烧鱼推到他面前,继续道,“我一人在这鹤梦潭有时难免无趣,你若无处可去,我也情愿腾个房间给你。”
鹤梦潭,这是他第一次得知原来这世外桃源竟是有这样一个与之相配的名字。
律玦没回应,也没动筷,他有点摸不清这女子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当然也不是白留你……”
少煊左手撑着脑袋,很悠然地望着他,抬了抬自己的右手。
“我的手受了伤,正好缺人帮帮忙——再者,我还为你付了不少医药费,现在可以算得上是你最大的债主,你不该为我打打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