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溪不过出去送顿饭的功夫,竟拉了个长远生意回来,乐得什么似的,一进门便屁颠屁颠地来同麦氏商议,麦氏见小女儿一脸生意经,想着也好叫她知道知道赚钱的不易,便同意了。
是以第二回段溪去送饭,便多了徐夫子的那份。
徐夫子也是个妙人,口味居然能同段家人吃到一起去,他不仅不挑食,给钱还格外大方,而麦氏自然不会同她争这些零嘴,因此段溪回回见面叫他比叫亲爹还甜。
只是次数多了混得熟了,其他夫子们都起哄:“你家的饭菜也太好吃了,我们也想一起吃行不行呀?不过我不爱吃葱。”
另一个说:“我不爱吃蒜。”
紧接着又有人说:“我喜欢热热的酥油。”
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段溪绕得晕晕乎乎:“太多了,我娘也做不了这么多呀!”
徐夫子便给她出主意,叫她拟个菜单子过来:“你娘一个人要照顾孩子,又要给这么多人做饭,肯定忙不过来,不若大家伙轮流点菜,量力而行,既能得了便宜,也不用累着段家娘子。”
主意是好主意,段溪却苦着脸:“我不会写字。”
徐夫子道:“那不正好,练字的功夫就把生意给做了,一箭双雕呀!”
段溪简直觉得这徐夫子就是爹爹派来治她的,原因无他,叫她背书认字她乐意至极,但叫她坐在桌前悬着手腕练字,那简直就是酷刑。
然而刚尝到赚钱甜头的段溪也不想轻易丢掉这个路子,一时间进退两难的,无比煎熬。
这头段溪哼哼唧唧,那头徐夫子又道:“菜单子写好了,每样菜的价钱也标在后头,这样一目了然,明码标价,生意才能长久嘛。”
段溪一听,到底是忍受不住这样大的诱惑,便点点头答应了。
不过一回家,她便小心翼翼同麦氏商议。
这可是个大工程,麦氏有些犹豫,她本也没想把摊子铺得这样大。然而看着女儿一脸期待的眼神,到底没有直接拒绝,只叫她先拟个章程出来,好歹弄个菜单子也行。
叫她知难而退也好,省得自己出头做这个恶人,不然这几日因着练字而岌岌可危的母女情谊又要雪上加霜了。
段溪不过咬着笔苦恼了一炷香,便磨着段泽给她写了份小小菜单,还非常认真地叮嘱段泽莫要将价钱标错了。
段泽稀奇:“你怎知这饭菜要如何定价?当心亏本!”
段溪得意:“阿娘买菜时我跟在后头,都记着哩!这土豆三文钱买了四个,猪肉二十文钱炒了两个菜,还有那个面疙瘩和大白菜一共十五文钱,加起来给爹和徐夫子做的这顿饭正好三十八文,那徐夫子算一半,正好十九文钱。”
麦氏听着段溪小小年纪竟当真能记住这些账目,不由得有些惊喜,忙在后头追问道:“二十等分四,每份多少?”
段溪头也不回干脆道:“太难了,我不知道!”
麦氏:……
好吧,就知道对这个钱串子不能期待太多,还是看账簿吧。
段泽却道:“一个人的账好记,那书院里你应承了那么多夫子,他们每人都来同你对账的话,莫非我要日日帮你写菜单子?”
段溪在屋子里转一圈,狗腿地冲麦氏叫,“阿娘~”
麦氏拍拍怀里吊着的段淮,表示爱莫能助。
段溪撇撇嘴,求人不如求己,自去屋里翻出段杰用剩的手稿,不一会儿,捏着满纸的叉叉圈圈跑出来:“有了!”
段泽接过来一看:“你这是什么鬼画符一样,糟蹋东西!”
“你懂什么!”段溪抢过来,认真指着上头的“字”,逐条解释,“这些画的是菜,这些是鱼,这长长一条明显是胡萝卜嘛。我把每日吃的饭菜画出来,然后一文钱就用一个圈表示,待夫子结完账了,我就在这一行后头给他按个手印。”
麦氏一听都有些兴起:“拿过来我瞧瞧。”
果然,鬼画符经过段溪一解释,倒还真有那么几分账簿的味道了。
“我聪明不?”段溪歪头,满脸笑意。
这丫头这副聪明劲全用在了歪路上,段泽翻了个白眼:“夫子吃你一顿饭还得按一个手印,日日都得弄得满手的墨汁回去,这买卖做得真……野趣。”
段溪:“哼,你就说嫉妒我聪明呗。”
麦氏倒认真翻看了一番,一口气提出不少改进建议:“账簿账簿,主打的便是算清出账和入账。你这里只有入账,若无出账对比,如何能知是赚是亏?还有,你哥哥说得对,既要同人做生意,便要多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那夫子们身为读书人,若日日满手油墨,在学生面前也忒不像话,是以你这结账的方式,还有待商榷。还有就是,你这字着实难看,拿出来叫夫子们画押,怕要连你爹的脸也一并丢了。”
段溪有些失落:“可是我又不会写字……”
若能趁机叫这小魔星收了玩乐心思,多多用功习字练书,那倒也不枉费陪她胡闹这一番。麦氏想到此,心里有了主意:“你若真想长久做下去,莫不如从现在开始好好练字。”
“练字太难了……”
见妹妹有些受打击,段泽也有些于心不忍,结果他刚露出一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