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冷哼一声,赵怡立刻将头埋在针线里,再也不敢抬起来。
这段家人,也忒聒噪。
想自己家当初搬来时多么的小心谨慎,才总算得了方氏同杨氏的好脸,勉强在这小院里生存下来。这麦氏活得,未免也太恣意了吧?
真叫人不甘心。
这麦氏也是个拎不清的,都到人家地头讨生活了,却还不想着好好巴结巴结主家。
只盼那两家快些把这家人撵出去,也好还这片小院宁静。
这世上既有那种自己经历过风雨,便想替他人挡雨之人,自然也会有自己淋过雨,便想撕破他人伞的人。这周氏,显然是后者了。
人都说万事开头难,段溪却觉得自己是个奇葩,饭食铺子说开就开起来了,却遇到了另外的问题。
人人都盼着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她这里,却恨不能别再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家的饭菜了。
麦氏本想叫她自己放弃,谁知如今订单却越来越多,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投降了:“娘真的不行了,快要累死了!”
段溪只得眼泪哗哗去找白氏:“白婶婶,您救救我们吧!”
白氏显得有些为难:“你家的铺子,我去,不合适吧?”
段溪神奇地立刻领会了白氏的用意:“白婶婶,我同您分账吧!”
白氏未料到自己的心思竟被一个小丫头看破,有些尴尬,她怀疑是不是麦氏同段溪私下里说了些什么。但看着段溪双眸清澈一脸坦然,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内秀,但必是不能毫无破绽的掩藏心思的。
所以,大约这段溪当真天生在经商一事上,灵敏有天赋罢。
段溪见白氏未反对,便当她同意了,立马拉着她的手回去同麦氏商议。
麦氏只道叫段溪自己做决定,她察觉出白氏似乎不愿意将事情摊到明面上,便道:“你白婶婶人好,喜欢你嘴甜机灵,便乐意陪你胡闹,你莫要当真以为她要来赚你的钱。”
段溪“嘿嘿”一笑:“咱们三个分工,自然是见者有份。”
总之,这件事被最终定性为小孩子家的玩闹,也令白氏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麦氏母女洞察人心的本事如此敏锐,那她们为何偏偏要同方氏姑嫂过不去呢?
无论白氏心里如何捉摸不透,段溪这小饭食铺子,到底是有模有样地开下去了。
白氏是外乡来的,很有些独家秘方,譬如那小罐子里红红的一点点放在菜里便能叫人浑身火烧火燎地痛,段溪对此敬谢不敏的大杀器,却神奇地非常对徐夫子的口味。
澧县人口味清淡,日常又以炖煮为主,确实很少见白氏与徐夫子这等重口味之人。
慢慢地,段溪发现,不光徐夫子爱自虐,书院里其他的夫子们,除了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外,年轻些的似乎都开始喜欢上了白婶婶的秘方。
就连她自己,偷偷尝了两次后也觉得,仿佛似乎大概好像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段溪对白氏就更好奇了。
“白婶婶,您家里是哪里的呀?”段溪打探。
“我的家啊……很远很远。”白氏含糊,“不过那里的好吃的,却特别地多。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那的人都爱吃热热的锅子,配上辣辣的酱料,再冷的天都浑身热烘烘的。”
“徐夫子也这样说哩。你们该不会是同乡罢?”
“也许罢。近些年天下太平,澧县又是人杰地灵,来此的外乡人也多了起来,据我所知,光是咱们书院,就有好几个外乡来的。”白氏道。
“唔,是么?”段溪眼珠一转,白氏便知她在打主意。
果不其然,为了留住白氏这个得力干将,段溪分账分得格外主动:“白婶婶,您和我娘陪我开这个饭食铺子,太辛苦了。白出一份力气也便罢了,白婶婶的工料钱,我总得还给您家。”
说着段溪掏出荷包,将这半个月赚的铜板倒出来:“我这段时日统共赚了一百文钱,咱们三个平分,每人三十文,如何?”
说得轻松,表情却凝重。这简直是从心肝里抠出的钱,还带着新鲜的淋淋血气,麦氏故意推辞都不带的直接接过来:“那就谢谢溪姐儿啦。”
段溪不舍将钱推出去给白氏,又道:“既收了我的钱,便算是入股了,这往后每五日要同白婶婶拿一罐子秘方,行么?”
“哪里用得了这许多,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您刚不是说外乡人多么,可见书院里不少人就爱吃这口哩!我多要些备着,万一能用上呢?”
这个小机灵鬼,白氏笑:“你这三十文钱就买断了我长久的生意,我可亏大了喂!”
“咱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嘛!”
嘻嘻哈哈,又是财源滚滚的一天。
只是赚钱虽好,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平。
白氏犹豫:“这几日我碰见方姑奶奶与郑管事家的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那郑管事家的,可是夫人身边得脸之人……”
见麦氏似乎不明白这其中利害,白氏道:“山长夫人娘家姓黄,可是京城高门大户府里出来的,最是规矩严谨。黄夫人膝下长女更是因规矩严整名声远扬早早高嫁入侯府,我听说这黄夫人最是贞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