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的王邑比之陈国不够豪华,自十年前战败卫国自上而下节省开支养精蓄锐,但仔细看去,民众的生活倒都不错。
银冬叽叽喳喳历数卫弃归来后是如何让众臣心服,又是如何让王邑的百姓越过越好,好似这王邑中桩桩件件喜事都是卫弃的功劳,末了她拉起陈嘉羲的手:“嘉羲,谢谢你记着我,我好久没有回家了。”
“你替我做了很多活儿,我当然不会忘记你。”陈嘉羲笑道,银冬也跟着笑,“殿下仁德,你也心好,你们俩很配呢。”陈嘉羲听着勾了勾嘴角,只笑意未达眼底,“可我只是个掌灯侍女,相配是殿下和太子妃才能讲的事。”
银冬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她赶忙捂住嘴巴小声嘟囔:“哎,你要是出身贵族就好了,可惜……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是要跟太子妃娘娘和睦相处,她想要咱们的命可太容易了。”
陈嘉羲摇摇头回她,“可若我不想做床帏侍奉之事呢?”银冬瞪大眼睛捂住陈嘉羲的唇,“这可说不得,我们只是奴,没有想不想的,而且你进了内殿,我想也是迟早的。”
其实方才那番话说完陈嘉羲就心底发笑,当年她不也完全没过问卫弃的意愿,甚至连卫国也瞧不上的就把一个王子弄进了嘉恩宫做奴才。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跋扈呢。
“说的也是。”陈嘉羲歪了歪头看着银冬,“而且,我开玩笑的,我自己也想呢。”至于想干什么,银冬也不需要知道。
“好了,这个路口咱俩该分开了,晚些咱们在此会和。”陈嘉羲挥挥手将银冬送走。
她从袖袋里掏出几件齐昭仪赐的首饰,转身去了典当行将它们换成碎银铜板,买了衣物幂篱将自己遮掩后,陈嘉羲拐过几条街后来到一处药铺。
“二两天冬、三钱银杏、四分石燕,这是一两银。“陈嘉羲将银子递给小二,小二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手一挥,”贵客里面请。“
这是家药铺,但还做着黑市中介的买卖,在这里,可以买到她想要的东西。前些日子,整理卫弃的书房案牍时,一阵风吹来散落了几张纸,陈嘉羲收拾时看到其中一张上写着卫国王邑黑市运作的细节,地点暗号都有。
本是给卫弃汇报的,被她凑巧看到了,方才她说的就是暗号。
小二将陈嘉羲引到后堂,隔着帷帐,一人声音响起:“贵客想要什么?”陈嘉羲刻意换了声线回答,“我需一物,入口灼烧,之后从喉至腹如烙铁之痛的,致死之物。”
那声音多少还是有些恨意,帷帐后的人哈哈大笑:“女郎所说可是鸩毒?”陈嘉羲嗯了一声,不久,小二便呈上一个小瓷瓶。陈嘉羲面露疑色并没有接,对面的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怀疑,又是朗声大笑,“放心,假一赔十。”
将小瓷瓶收好后,陈嘉羲正欲再掏钱,小二摇摇头,帷帐外的人又开口:“女郎头次光顾本店,一两纹银足以,以后常来常买啊。”
真是离谱,还要拉拢回头客,这黑市做生意看来和外面也没啥区别。
陈嘉羲拜退后便离开了药铺,踏门而出时,方才阴沉的天空突然被阳光破开,有些耀眼,陈嘉羲抬起手遮挡住阳光,蹭了蹭,她手心一片黏汗。
原本陈嘉羲想着用小刀杀死卫弃,后来换了主意,当年她死的时候深受鸩毒折磨,恨不得拿刀杀了自己,也好过全身被灼烧的痛。
所以,卫弃,也不能那么随随便便死了,鸩毒之痛,定也要他尝一尝。
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陈嘉羲和银冬碰面后一同回了东宫。
路上,银冬将她从家里带来的好些吃食分给陈嘉羲,等到了东宫,俩人肚子圆滚滚一口都吃不下了。是以内殿服侍时,陈嘉羲打了好几个嗝,引得卫弃看了好几眼,好在卫弃从来都是个哑巴,陈嘉羲也只当没发生过。
小瓷瓶里的药粉她羲分成了两份,一份随身带着,一份陈嘉羲将它们裹住缝到枕芯里以备不时之需。她是做好了准备,可卫弃好几天不见人,终于在大半个月后,卫弃回来了。
陈嘉羲被魏管家招至跟前,他吩咐道:“殿下这几日奔波劳顿,小灶炖了药,但殿下向来不喜喝药,你将其装置汤壶中,给端进去。”陈嘉羲真想翻白眼,合着这得罪人的事没人干扔给她了。
但这可是个好机会,她怎能不拒绝,假装露出一点为难后,陈嘉羲点点头。
药汁顺着碗被倒进汤壶,陈嘉羲又将锅底的药渣全捞出来放了进去,嘴里嘟囔着:“苦死你,不对,是毒……”
“嘉恩!”
银冬好大一声将陈嘉羲吓个半死,她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银冬更好奇了:“你干什么呢?”将管家叮嘱的事告知银冬后,陈嘉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在门口帮我盯梢,万一被殿下发现了不肯喝。”银冬自是一百个愿意。
灶房中没人,外面又有人放哨,陈嘉羲稳妥地将鸩毒粉末加进汤壶,她将东西搁到盘案上端着它向内院走去。
房门就在跟前,只要将它放在案几上,卫弃口渴时来一杯,他便会如同她曾经一样死去,痛苦地死去。
想到这里,陈嘉羲心情都好了,笑容也变得真了几分。
眼看就要到门口了,陈嘉羲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