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在草丛里窸窸窣窣。过会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是冲着这边过来了，就忙不迭地往草里钻去了。
远处人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男声在问明明听到在这附近有动静。咬字清晰，重音吐词在安静的环境格外清晰。第二道声音则漂浮的多，晃晃悠悠的，抓不住重点。
他们在讨论刚刚听到的响动。
“刚刚绝对在这附近吧，怎么不见了，喂一虎快去找！”
“欸，说不定只是风啦，快回去吧，外面好冷。”
“风能吹那么大的声音，你当这是台风吗？不要当我是笨蛋敷衍我，揍你哦。”
“那就是流浪汉。”
“少废话，真的揍你。”
亚子把脸埋在膝盖上，蹲在草丛里祈祷。
不要过来，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点微弱的祈求并没有传达到位。第一道声音嘟囔着就在这附近，然后扒开了亚子头顶的灌木。
手机屏幕的冷光一瞬照在亚子的脸上。她只来得及抬起眼，就被这刺眼的灯照得不受控制流下泪来。紧接着，又是一阵低呼和衣料摩挲的声音。第二个声音嗤笑着你晃到别人眼睛了，你是笨蛋吗？
亚子没有闭上眼。
在光线消失后，她眼前大片的黑斑与噪点渐渐消散。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模糊的，琥珀色的眼睛。瞳仁的颜色很浅，眼尾上挑，眉色厚重，微蹙，像亚子小时候从动物园的海报上瞥见的眼，野性十足。
然后是黑色的头发，在月色下散发朦胧的光，和亚子粗糙又尾端枯黄的头发一点不一样。
他嘴角还带着点淤青，手背拳峰处沾染血迹，大概是刚打过架。
黑发的男孩正皱着眉头，见亚子望过来，直起身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出话，她在任性又自信的人面前半点话也吐露不出。只能发出不像样的拟声词，和她的姐姐一样，惹人厌烦。
“欸？欸、欸……那个、这个那个……”
“什么？”
“就是、就是……所以、那个……”
“啧。”
“欸咦咦咦咦——对、对不起！”
旁边一同的男孩发出不耐烦的咂舌声。他没有管亚子的道歉，大概是看不上对方这幅懦弱的样子。
“既然不是野猫就快走吧，不是说要回家打游戏吗？快点快点冷死了。”
“别推我、你这家伙……”
两人当着亚子的面推搡了一会儿。黑头发的男孩很快便被半拖半拽地拉走了。他期间回头望了几下，那双漂亮眼睛也很快消散在黑暗中。
亚子又再度平静下来。
她原地平复了一下心跳，把刚刚那阵莫名的感觉压在心底，又慢吞吞从灌木里爬出来。
那些枝丫剐蹭在皮肤，很快留下红痕。亚子讨厌这种细密的疼痛感。
下一秒，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正爬到一半，半边身体趴在马路边，半边藏在草丛里，抬头惊讶地看着又跑回来的人。
他走进亚子，看到她现在这幅模样愣了愣，弯下腰拉住亚子的手臂。他的手心很烫。那股热意从接触面的皮肤一路向上，侵入，仿佛随着皮肤上细密刮痕的疼一路痒到心里，让亚子无端打了个冷噤。
他把亚子拉了起来。又伸手去提着的塑料袋里翻找，掏出一份peyoung的速食面递到亚子手里。
“……欸？”
“拿去吃吧。”
东山亚子惊讶得打了个喷嚏。
“我、”
东山亚子惊讶地想开口。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勇气，开不了口。
“啊、啊我……我……”
她的话太小声，淹没在风中。男孩没有听到她努力想传达的声音。他挥挥手，走开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脱下外套，一把盖到亚子头上。
“……再见。”
男孩跑走了。
亚子钻出头来，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外套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气息。没有亚子从前穿的衣服上挥之不去旧布料的灰尘味，替她挡住了这短暂一刻的冷风。
亚子这次没有因为任何害怕或惶恐哭泣。
只是简单的，在注意到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滴落在双手捧住的速食面外盒上。
“我、我叫东山亚子。”
“你叫什么名字？”
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亚子终于将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