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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南脊背发凉,缩着肩跺了跺脚,他有限的想象力描绘出的画面都让他难以忍受,难道还有比断腿更惨烈的?
“他们敢明目张胆做这种事,背后必有势力相护。”谈雨深对此类恶事有过亲身经历,“你并无把握将他们连根拔起,莽撞地伸张正义,最终只会赔上自己。”
“我倒觉得未必。”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正义的伸张,往往凭借的就是一腔孤勇。如果人人都在伸张正义时瞻前顾后,只怕世上早已被恶人占据。”
来人穿着小儿尿布一般皱巴的衣服,若谈雨深猜得不错,应该是楚留香。他逆着光缓步走来,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平平无奇的俊脸也仿佛被风吹散迷雾,在谈雨深眼中猝然清晰。
“哦。”谈雨深再次把天聊死,楚留香不清楚情况,她懒得解释,“你说得对。”
楚留香原打算找家酒楼吃点东西,拐过一条街正遇见谈雨深姐弟。谈雨深对他的态度冷淡到让他新奇,他本该扭头就走,腿却不听话地蹭了过去。
越冷淡的女人反而越想征服,这可能是天下大多数男人的通病。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期而遇,也算是种缘分。”
江小南看见偶像,很快想起自己的冒失之举:“楚大哥,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有意骂你。”
“我是有意骂你。”谈雨深还记着楚留香的迷惑发言,“狗子,几时学会了人言?”
“全赖姑娘赐教。”楚留香不气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一张粉红色信笺,“姑娘书画一绝,能否帮我看看这封信。”
信笺上的字迹娟秀清丽,内容是一首诗: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落款是“灵素”。
谈雨深拈着信笺翻看片刻,又放在鼻端轻嗅,最后递还给楚留香,道:“信纸精巧伴有花香,应是‘薛涛笺’,看折痕与脆度,大约书写于二十年前。”
她思忖稍顷,将心中推测讲出:“字迹初观端雅,笔锋却铮然外显,入笔顿笔力道偏重,似是心有郁结;字体结构神正而形散,或许刚做出某个重要的决定。总而言之,写信的人是一位外柔内刚、可能遭逢大变的女子,名曰灵素。”
楚留香本是抱着尝试的心态随口一问,不料谈雨深因小见大,一句接一句,说得他目瞪口呆。
谈雨深道:“这莫非是天鹰子交给你的?可是灵鹫子的遗物?”
楚留香收起信笺,摇头:“这是天鹰子的遗物。”
楚留香在迎宾楼扑了个空,天鹰子不在,他偷偷翻找其行囊,发现了那张珍藏的粉笺,除此之外并无所获;他无奈回到快意堂,却听冷秋魂告知,天鹰子方才来打听灵鹫子的下落,刚走不久;他又急匆匆赶回迎宾楼,天鹰子的尸体已然冰凉,是被点住穴道一剑穿胸,竟仍保持着死前斟茶的姿势,灵鹫子收到的不明来信也不知所踪。
江小南叹着气挠了挠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扎木合的信了。”
“头痒吗?”谈雨深对蠢师弟怒其不争,“不会是要长脑子吧?”
“我有脑子!”江小南极力辩解,“除了那封信,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楚留香摸着下巴赞同:“西门千、左又铮、灵鹫子、扎木合成名已久,势力分布天南海北,彼此交集甚少,也没什么共同点,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扎木合的信。”
谈雨深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心中疯狂背诵《莫生气》,耐着性子分析:“那封信的内容暂时无从得知,而写信的人必是四位受害者都非常看重的人,什么样的人能让几位武林名宿抛开事务和家业,不远万里赴会?可能是他们极为敬佩的前辈,也可能是他们爱而不得的女人。”
楚留香若有所思。江小南不解:“为什么不能是他们的仇人?”
谈雨深面色沉静,话语间极尽嘲讽:“谁会把四个仇家团结起来对付自己?哦,是你这个傻子。”
江小南不满地想要发作,眼睛瞪到一半又在师姐的盯视下熄灭了气焰,弱弱地附和:“没错,是我这个傻子。”
“无论写信的是谁,他的目的绝不可能是找受害者们嗑瓜子听评书,应该是有不能为外人道的难处向他们求助。”谈雨深继续道,“四人接到信立即启程,却被凶手一网打尽,这说明他们是同一天到达求助者所在的城市,所以四封信送出的时间不是同一天。”
楚留香道:“凶手算好时间分别寄信,确保他们同天齐聚,先用天一神水杀了扎木合,用他的刀杀了那个被假扮成神水宫弟子的姑娘,又杀了随后而来的灵鹫子;左又铮先和西门千汇合,二人一同赶来,凶手逼迫西门千用朱砂掌杀了左又铮,再用灵鹫子的剑杀了西门千,如此便有了那天在海上发生的事。”
孺子可教。谈雨深道:“现在的问题是:求助者和凶手是什么关系?如果求助者就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杀死真心帮助自己的朋友?这个推测目前无法进行。如果他们不是一个人,凶手要如何拿到那四封信?”
江小南问:“对啊,怎么办?”
楚留香顺着谈雨深的推理:“求助者为了早些得到回信,定会将信同时寄出,凶手没有能力将全部信件中途截获,只能在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