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清堂——
“你叫木青?”
沈南迦半倚在芙蓉榻上,悠悠的修剪着青黛瓷瓶中的兰花,满屋子都溢着馨香。
堂下立着一名小厮,颔首低头,虽是一身布衣打扮,但腰背板正,眉目间正气十足。
“是。”他回道,声音沉稳有力。
沈南迦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将剪下来的花枝放在一旁,“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亲人?”
木青如实回答:“回夫人的话,小的京城本土人,无父无母,不知祖上何处,家中唯有一弟,在京郊的学堂读书。”
“到侯府当差多久了?”
“不足一月。”
“以前是在哪个院子做事?”
“慈寿堂。”
沈南迦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坐直了身子,将眼神转向了木青。
“你觉得这兰花修剪的如何?”
木青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小的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来这些雅致的玩意儿。”
沈南迦轻笑一声,不语,转手接过云栈手里的琉璃盏,往那花瓣上撒了些水。
云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夫人要你说,你便说。”
“是。”木青点点头,“夫人喜欢便是好花,夫人不喜欢便是残枝败柳。”
沈南迦一扬眉,“你倒是会说好听话。”
“小的不会说好听话,只是在说实话。小的是奴,夫人是主,主子喜欢奴才便喜欢,夫人不喜欢小的也不会多说一句。”
沈南迦道:“我可不是侯府的主子。”
“侯府的主子是侯爷,掌家的是老夫人,但夫人是焕清堂的主子,小的在焕清堂做事,听的自然是夫人的话。”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沈南迦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云栈将那瓶兰花搁置在窗前,风吹进来,将这馨香散的更远。
半晌,她才再次开口,只有云栈看出她的眉梢挂上了些喜色。
“你是怎么被慈寿堂送过来的?”
沈南迦心里清楚,慈寿堂送来的人无非只有两种,一种是会传话搞事的,一种是手脚不干净坏事的。
木青仍旧语气平平,认真回答:“管家说我偷了东西。”
他这句话看似是在说他是后一种人,实则不然。
沈南迦没直接明白的问,而是换了个问题,“你练过拳脚?”
谢祈昀是个文官,侯府里也净是些内宅女子,他们看不出来,可沈南迦不会看不出来。
有较于那些只有蛮力的彪悍家仆,习武之人的身形不会那么壮硕,但一些行为习惯却是不同于常人的。
木青承认,“小时候街头卖艺学过一些。”
沈南迦点了点头,欣赏他的诚实。
“平日里不见你和那些同在慈寿堂伺候过的人接触啊。”
木青道:“小的不爱说话。”
“好,”沈南迦饮了口茶,“那我现在要指派你一件事,你可愿尽心完成?”
木青重重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小的自当尽全力做好。”
“我要你把这院子里的人都盯紧了,每个人去到哪个院里,何时,做了什么,全都详细记下来,别让任何人察觉 。”
“是。”木青毫不犹豫道。
沈南迦有些意外,声音里带了些玩味问道:“你不问缘由?”
“小的只管听夫人命令。”
听此一言,沈南迦笑意更盛,朝着云栈递了眼色,云栈便拿了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了木青怀里。
木青有些惶恐不解。
而沈南迦只是淡淡喝了口茶道:“起来吧,城郊太远了,去给你弟弟换个好些的学堂。”
“多谢夫人。”木青又重重的磕了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木青离开后,一直站在沈南迦身边的云栈脸上,淡然自若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
随即担心紧张地问道:“小姐,这人真的可信吗?那些钱可是小姐你最后的嫁妆了。”
沈南迦伸出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听没听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点银钱,没了就没了呗。”
云栈捂着头,撅起嘴,“我是怕他回头就去告诉了老夫人,我们不就人财两空了嘛。”
国公府下嫁女儿,光是彩礼就摆了足有一条街那么长,可沈南迦嫁进侯府这么些年,竟是一点傍身的钱都没有,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
“我既然要用他肯定是信他的。”沈南迦看上去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担心,“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你听明白了吗?”
云栈懵懵的摇了摇头,她刚才光顾着告诉自己要镇定,表现出大女使的样子了,完全没注意听。
“他说‘管家说他偷了东西’,如若是个诚实的人,自然会如实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如若是个信口胡说的,自是可以找别的理由糊弄过去,可他却这么说,可见他自己都不知道偷盗这件事。”
“更何况你也是能看出来的,他身上是有功夫的,一个习武的人想要偷东西会让侯府里的这些子草包抓到?”
云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沈南迦继续解释,“你再想想,他分明有功夫,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