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未等我出声,谢晚无奈的声音就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我瞧见他的眉毛皱地都快要粘到一起了。
“害羞什么的,以后都是夫妻了,还……喂!”
那人嘿嘿一笑,俊美无双的脸上竟是憨态。
谢晚拉着我就往柳堤下走,把那人远远甩在身后。
……
我和谢晚看着他吃完了第三碗鲜肉小馄饨,并拒绝了他妄图再吃第四碗的请求。我看着他,心漏跳了一拍,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举止粗鲁的男子和话本上的柳家大公子风姿绰然的形象联系起来。
他是柳南知,他的故事大多是写在话本子的,着实是因为他长得俊俏。去年,我也听父亲提起过他的名字,父亲夸赞他是现在世家子弟中极具贤德的少年,也是最不走寻常路的少年。他不参加科考,便不得在朝为官。可明明不在朝为官,可是官场上却经常听到他的名字。比如此次江南水患,京里下发的几道御令都与他有关。
所以,我不理解。回京之后一定要给宋淑芸讲讲,江湖上的话本子不可全信!
“明日你就回京了?”柳南知把喝得干干净净的汤碗往前一推,身子后仰靠在石墙上。
“你不怕少了你这个监工,我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了?”他伸了个懒腰,斜睨着眼,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怀疑他后背的月白长衫已经被墙蹭灰了。
“不怕。”谢晚也不着急,慢吞吞道,“不遵圣令,可是要杀头的。”
……
柳南知正了脸色,狠狠剜了他一眼,心里一定把谢晚千刀万剐了。
“再说,你也不是这样的人。”谢晚幽幽道。
这句话说得柳南知眉开眼笑,他应该在心里又把谢晚给粘上了。
“要我说,你那个弟弟可比你会说话多了。”柳南知身子往前一凑,豪迈地像是一位闯荡江湖的少年侠客,“把我爹哄得做梦都能笑醒的地步。”
他忽地又向我看来,又是熟悉的揶揄的:“这位赵家小姐,你……”
谢晚一抬手,用袖子晃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再来一碗馄饨。”
“得了,谢谢公子。”柳南知立马收敛起来,从竹筒里又拿了双筷子往桌上一敲,扭头去和摊主讲,“葱花多加点哈!”
我再也不相信话本子了,这人物形象得润色多少啊!
柳南知吃饱喝足,餍足地抹了嘴,扔下一句话:“我得回去了,你那个弟弟该守在我家了。”
他好像又想到什么,把怀里的锦帛扔在谢晚膝上:“我再强调一遍,以后别给派差事!我不入仕!”
“我尽量。”谢晚把那卷锦帛叠好,连眉毛都没有动一分,似乎对他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柳南知气呼呼地走了。背影却是说不出的从容挺拔。
午间的阳光映射湖面,波光粼粼,风带着点滴温暖拂面而来。我与谢晚比肩穿过江南巷弄。
我问他:“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他看着石阶上攀爬的绿色青苔,温柔清冽的声音传到我耳畔。
“阿满,我想要那些过去堂堂正正的活着。”他瞳仁里我的模样越来越大,直至全部占据,“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
揭开伤疤,流血牺牲,在所不惜。
活着,从来不止是只为自己。
我又想到那个春天,父亲和祁叔叔喝酒投壶,外公和祁老太爷躺在摇椅里晒太阳。母亲忙着研究哪件布料做衣服更好看,哪盒胭脂成色最好。
对了,还有皇上,他忙着给我父亲和祁叔叔记分,输的那个人得陪他夜里批奏折。我记得清楚那日是个平局,晚间父亲和祁叔叔都没能回家。皇后娘娘在翻我娘的首饰盒,我记得好像是顺走了一支点翠钗。
也是那天,皇后娘娘问我。
谖谖,以后做我儿媳妇好不好。
我好像是点头了。
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那些岁月,总有人记得比我更清楚。
夜夜入梦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