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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看这本书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独独会对这本格外留意。而今才有些明白,却又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
他想起那双苍凉的眼睛,和飞升时金灿的尾羽。即便是再眼拙的凡人,也能一眼认出那是凤凰的羽毛。
整个世间就只有两只凤凰,凤凰明王,和玄清神女。
……
凌厉的掌风刮过,卷起树叶沙沙作响。厚重的法力被汇聚成极细的一缕,宛如利剑出鞘,原本因风动而聒噪的密林瞬间沉寂,只听苍然满关中,参天古木深处一只穿行而过的蝼蚁轰然炸成齑粉。
汗水逐渐汇成豆大的一滴,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光,眨眼滚落进泥土里。少年微微喘着气,手臂上青筋紧绷,粗糙的掌心上斑驳着用力过猛的裂痕。
把法力精确地压缩到极致。这样,不知能否打得过她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山,又不自觉地停顿下来,手掌抚平了衣裳上因练功而起的褶皱。
屋前是被迷阵笼罩了的密林,阵法之精密,寻常人走不出去。屋后是静谧竹林中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小道尽头豁然开朗,是通向玄清宫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长阶。
练功的时候常常忘记时间。站在长阶上,和煦的日光撒下来,落在脸颊微微发烫,才让人惊觉已经是小暑的午后。掐指一算,原来已经过了两年零五个多月。
这样计算并不精密,毕竟天上不比人间,两年的时间,即便对半神而言,也不过弹指一瞬。
走过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不算累,尤其是对热血方刚的少年。
从前被他损坏的建筑早就填补好了,他兴冲冲的飞越过几千道长阶,一路奔到尽头。才发现正殿大门敞开着,而玄织正站在大门前。
“宫主料到你不日会再来寻她对决。”她微微笑着,声音不急不缓。
“不巧,宫主已经下界了。”
沉域一皱眉,却听她继续道。
“不过宫主要我告诉你,在玄清界山脚处有一条长河,长河下影藏着一只上古巨兽。宫主当年年幼时仅用两招便将其制服。既想要打过宫主,你就先去收服它吧。”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司南。
司南很小,不过巴掌大。上面的铜匙更小,是袖珍的玩物。
沉域却没接。
“我知道在哪里。”
刚来玄清界的时候整日无所事事,他不愿打坐也不屑于与同修来往,每天左不过翻翻古籍,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玄清界作为独创的一方天地,算不上很大,但也足够辽阔。光是在半山腰处,要想绕宫殿一周都得走上百日有余。玄清宫的那位宫主想的很周到,即是住人的,便不像人界的荒原一般荒僻孤野。休说玄清宫的繁奢,半山腰处的廊腰缦回,风格雅致,也酷似富庶人家的宅院。
说来也奇怪,玄清界其实算不上是一座山。半神们口中常说的半山腰处也其实只是个平原。
来到玄清界的人不乏各类杂修,因此半山腰处还有许多炼器阁、炼丹房,以供半神修习钻研。可惜沉域对这些不感兴趣,因而从没去过。也有习武场,可惜也不常去。
他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想要走到这玄清界的尽头。
几乎是重复的冰晶色苇草,宛如点点凿冰后的细屑。空中阵阵荧光闪烁,原以为是萤虫,抓到手中才明白不过是某种植物繁殖的枝叶。半人高的灌木与遮天蔽日的乔木透露着似墨般的深绿,万物仿佛奇异瑰丽的画卷。越往深处走,生活的痕迹逐渐减淡到消失,四周归于野蛮。
在丛林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广阔河面。
河水足够平静,河面仿佛岩浆遇水冻结的黑曜石,衔接地平线,晕染出落日的全貌。
用精神细探,其下却仿佛永无止境的深渊,张着一张漆黑的大口,好像能将所有行至于此的旅者连同他们窥探的心思一起吞噬。
沉域倒不怕,不过无可否认的事,倘若没有法力,他游不过去,也到不了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