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便快去吧。”被拂了面子，玄织也不恼，将司南拢回手中，向他微微一笑。
沉域转身就走。
他有些迫不及待，因而显得过于着急。如今他恢复了法力，也不用再一步一个脚印地下阶梯。
他一路狂奔，几乎只用足尖轻点地面。
原先好几天的路程，他只用了半天就到了目的地。
倘若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沉域站在河边，冷冷地望着河面。
此时黄昏降临，夕阳渐矮。让人感到温暖的橙黄却照不透黑寂的长河，河面依旧冰冷，像无情人冰冷的神色。
他左手蓄势，在空中虚虚一抓，成股的黑气从手中倾泻而出，带着无数枉死之人的怨气，凝聚成实体，搅动河水，激起阵阵不息的波涛。
河面汹涌地流动起来，四周的河水向中心一点会聚，很快形成一个漩涡。漩涡逐渐扩大，像穷凶恶极的怪兽张大漆黑腥臭的大嘴，等待不要命的人将生命投入。
沉域神色微微一动。
河水下面是空的。
河面平静如水，其下却暗波汹涌，怪石嶙峋。寻常人若是不小心卷入其中，只怕不到一息便没了声息。
可再往下，沉域感受到了冰冷的石壁。
石墙斑驳，仿佛经历了许多个无法言说的年岁。水汽沿着石壁流淌而下，却在途中逐渐蒸发，还未到底便没了声息。
河底终年不受阳光照射，连普通的青苔想要生长都显得困难。河底太广阔了，凭沉域的精神力一时探不完全。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杳无人烟的空旷，与毫无生命的死寂。
不。是有生命的。他分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沉域还站在岸上，离地底的东西有千丈远，那呼吸声却仿佛打在耳边，沉闷钝痛，像千钧的石锤一下下砸向他的耳膜。
无形的惊惧在心间弥漫，沉域不明所以。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血脉的压制。
这河底下的东西，有着上古神兽血脉，并且很明显，对他有着无尽的敌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偏执的笑，纵身便跳了进去。
水黑成渊，不用想也知道这河多深，可真的进去了，却发现没有多远。
只听呼呼烈风在耳边刮过，下一秒，沉域便踩到了实心的地面。
“嘀嗒——”有水滴落在地面，溅起水花，落在他漆黑的鞋面。
他抬脚向前走。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传来流水的轰鸣，几乎掩盖了一切风吹草动。
所幸他五感俱佳，在这无尽的干扰中也能很快摸清环境。
忽然，面前扑来一道劲风。
这风极细，仿佛一道风刃，速度极快，但声音细微。连破空之响都难以察觉。
他脚下一滑，将身一躲，风刃擦过他的脸颊。
“咦？”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
“嘭嘭—”被颜色各异的地衣与蔓延的裂缝涂写的石壁走廊两侧骤然亮起青绿的长灯。往后看是无尽蔓延的黑暗，往前看，骇人的寂黑中，阵阵金石碰撞声乍响，火花在不断开合的暗金色鳞片上游走。一个庞然大物骤然睁开了它闭合的双眼。
是一条巨大的蛇。不出所料，它还含有上古真龙血脉。
沉域冷哼一声，双手蓄势成掌，浓厚的黑气瞬间包裹全身。他身上的煞气与杀意宛如凝固的实体，迅速感染了整个空间。
他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却悄无声息，像沉入了空寂无垠的黑暗。
下一秒，他骤然出现在大蛇身前，双掌剑光迸发，直指大蛇的黄金竖曈。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与刚刚走廊亮起的灯不过差了一息。煞气逐渐逼近竖曈，沉域嘴角慢慢弯起笑容，他有信心，哪怕真神在他面前恐怕都得在这一击下丧命。
忽然，他听到一抹冷笑。
这笑声极冷，仿佛浸入骨髓。他宛如一下被沉浸于寒潭之中，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面前重重一击，他整个人瞬时倒飞出去。
“噗——”他在空中吐出长长的一口鲜血。
“嘭。”一声重响后他砸进地面，整个人却还在止不住地轻微颤抖。
痛。太痛了。这种直击灵魂的疼痛，他整个人仿佛撕裂。
他突然明白玄清宫主打他那一掌时有多么手下留情，她甚至刻意避开了他的魂魄，只打在了他的□□上。对神或半神来说，□□不过是储存魂魄的容器，若是坏了再造一个便是了。可魂魄不同，若是魂魄破碎，哪怕是神仙也得当场身死魂灭。
而如今他神魂震荡，连带着□□也止不住地颤抖。
“不错，小子。你很强。”一道雄浑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回荡在这密室之中，附起重重叠叠的回音，宛如厚重的古岩重重压在沉域的心上。
猩红的蛇信带着腐臭的气味擦过他的耳畔，鳞片摩擦之声在耳边传来，黄金竖曈逐渐落在他眼前。
“不过，太慢了点。”它显得有些意味阑珊，黄金色的竖曈慢慢转回了半空中，却依旧紧紧盯着他。
它身上散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