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是不能了。
赵叙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连忙将楚照槿的手撒开，手尴尬地顿在半空：“抱歉，我只是......我只是太心急了。”
楚照槿暗自叹气，有些不忍：“无妨，这本不是表哥的错。”
都是命数使然。
他们自小亲密，青梅竹马的情谊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他的心意，她也一直知晓。
后来，在大鄞兵士踏平王宫时，不少萧国的宗族为了保全自身，向大鄞屈膝臣服。
这其中就有赵叙文所在的赵氏一族。
人在临死之际总有求生之心，楚照槿理解这些宗族所为，他们向大鄞低头，保下的是无数条性命。
她从未在心里给他们判下卖国求荣的罪名，但赵氏一族这一跪，就是跪在了她父母的尸骨上，连着跪倒了萧国的气节。
她不是天上普度众生的神仙，无论如何，做不到原谅。
她和赵叙文之间微薄的缘分，她多年的懵懂情愫，早在上一世赵氏阖族向大鄞军士下跪时，便完尽了。
即使是这一世从头再来，赵氏未做下此事，她也没办法忘记脑海里那些惨痛的记忆，若无其事地和赵叙文再续前缘。
楚照槿深吸了一口气：“从前是我年纪小，喜欢黏着表兄，是照槿不懂事，让表兄误会了。再过半月照槿嫁做人妇，望表兄释怀，另觅良缘。”
“释怀？”赵叙文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我释怀不了！是表妹亲口说我们......”
“殿下小心！”蕊絮惊愕大叫。
楚照槿转身，见一人面色凶狠，手持匕首，朝她急刺而来！速度迅猛，气势逼人，叫她避无可避！
楚照槿下意识闭眼，身体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却不许她逆天而行吗？
她尚且只走出了出嫁这一步，得来的便是枉死街头这样的现世报应？
耳边传来利刃划破衣料刺穿血肉的声音，而后是身前一人吃痛闷哼，街上众人的喧哗。
很意外的，料想的痛感未曾袭来。
楚照槿缓缓睁眼，是有人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她的脸颊抵上那人的衣衿，隐隐感受到衣料之下的那片坚实。
生死须臾之间，她得获一人庇护。
她匆忙从那人怀里退出半步，看到的是被面具遮去一半的脸：“顾使君？”
就在此时，在顾衍身后，渔人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喉间利落的一刀令他无法开口，一命呜呼后，尸身痉挛着倒地，鲜血霎时染红了整片地面。
“楚小娘子可有受伤？”顾衍哑声道，胸口骇人的血迹令人难以忽视，紧抿的薄唇没了血色。
楚照槿摇摇头：“不曾。”
她这才看清，方才惊险之际，是顾衍把她护住，将这一刀挡去，反手执刃诛杀了刺客。
“表妹......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刺客。”赵叙文的声音有些颤抖，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他明明是想和顾衍一样护住表妹的，奈何刺客狠戾，他适时只觉脑海一片空白，实在不敢上前一步。
楚照槿无暇顾及赵叙文，揽过顾衍的臂膀扶住他，对身后蕊絮道：“快！去请医馆的大夫来！”
“多谢殿下。”顾衍话音刚落，整个人失了重心，跌倒在楚照槿怀里，气息愈发弱了。
情急之下，楚照槿顾不得男女之别，任由顾衍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顾使君再多撑些，大夫马上来了。”
顾衍没有回应，胸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楚照槿的衣裙。
他微微抬眸，看到了小娘子红了眼眶，许是出于心急，明眸中还噙着点点泪意。
她张皇地顾盼四周，为他期许着大夫及时赶到，能救他一命。
顾衍侧头偏在楚照槿怀里，小娘子肩下垂落的青丝覆在他的脸上，旁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青丝之下，顾衍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