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听了苏问昔的话就笑起来:“你家要是有好男儿,我真要把细细嫁过去。谁说婆婆小姑不重要?苏府的夫人小姐可是一等一的难挑。”
苏问昔也给说笑了,得意地回了一句:“那是。苏府的门风也好啊。当年我爹纳妾是没办法,就那样也把我养得跟个假小子似的。师母只看我叔叔和婶婶,过得和和美美,谁不羡慕?”
孟夫人就打趣苏问昔:“你有什么羡慕的?你只看着,子规这一辈子,你押着他他也不能纳妾。”
苏问昔就抿嘴笑:“他真敢纳妾,我就敢治。我有的是方子,他们只管恨我心狠手辣我也不怕。”
孟夫人就轻声斥她:“又混说。让子规听见,不怕他恼了你。”
苏问昔就嘻嘻笑了:“这话也就跟师母说说。我哪里就真得敢心狠手辣了?若要论动手,我动不过他一手指头呢。”
说得孟夫人就拿手作势拍她:“你呀,这些话玩笑归玩笑,也不要轻易地出口。哪有整天把治人打架放在嘴边说的?以后有了孩子可不怕教坏了孩子?”
提起孩子,苏问昔就嘟起了嘴道:“前日进宫奶嬷催我生孩子。那是我想生就能生的吗?我和子规才成亲呢。”
孟夫人笑骂道:“你也不害臊,就只管发牢骚。你看看有几个把生孩子挂嘴边的夫人?你和子规都不小了,可不该养个孩子?”
苏问昔就道:“皇宫里妃子好几个,孩子都还没有呢,我着什么急啊?”
孟夫人急忙拿手压苏问昔的嘴:“越说你越混说。皇上的子嗣也敢嚷嚷出来议论?”
苏问昔于是压低声,颇有些不服气地:“许他们催我生,就不能我催他生啊。”
孟夫人笑起来:“催你是关心你。你当皇上每日有那么多闲的工夫关心别人生
不生孩子?子规现在是皇上的得力将军,一应事情都愿意交给子规去办。重视子规自然就关心你。你倒不乐意了。”
苏问昔于是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上次在宫里见了那位平妃娘娘,见风就倒的样子,身子也忒弱了些。皇宫里要都是这样的娘娘,皇上没有子嗣也正常啊。”
孟夫人就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自从做太子的时候太子妃难产去了之后对身边的人越发不上心了。现在皇上是年轻,这子嗣不着急。下面大臣着急又有什么用?”
苏问昔也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原来是个痴情种啊。到现在还对太子妃念念不忘。”
孟夫人没有接苏问昔的话,只说道:“一朝皇嗣,总要有的。且过了这几年,皇上慢慢想开了,自然会着紧的。”
苏问昔悄悄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师母说的是。皇上看着凶巴巴,人其实和气得很。每次进宫板着脸把我吓唬一顿回头走的时候又赏我这个又我赏我那个的。”
说得孟夫人笑了:“都知道你财迷。打个巴掌给个枣,这枣正是你喜欢的,便真忘了那一巴掌。可见这招对你果然有用。”
苏问昔也笑起来:“反正皇上板起脸来我也不痛不痒,回头赏了东西傻子才不拿。”
完全没提自己被讹去的那个闻香丸的方子。
杜鸣从军营回来的时候,苏问昔正在房中看一副画像。万般出神的样子,引得杜鸣好奇地走过去。
绝色惊艳的女子,眉宇间倒与苏问昔有些许相似。
其实要说像,苏墨更要像一些,两个人脸上被书卷熏陶出来的气息和苏问昔的跳脱完全成了两种气质。
有些了然地轻轻按了按苏问昔的肩,轻声唤道:“问昔?”
苏问昔回过脸来,脸上的怅惘未去,带
着一丝的迷茫。
“子规,我长这么大,却只能从这张画像上去想她的样子,追念她的影子,想一想,觉得……”
杜鸣弯下身子,将苏问昔揽在怀里。
他其实想说,能看见一张画像也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他的母亲,他连张画像也没有,很多年来,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他现在,连追忆的情绪都不敢有。他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当无父无母被义父收养的孤儿。
苏问昔大约知道杜鸣在想什么,就低声问道:“子规,你难过么?”
杜鸣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刚知道的时候,是难过的。现在……其实义父对我一直很好。特别好。”
所以到现在,义父在他心中,还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安王于他,就是一个名字,一个身份。
他那个时候在守将府,其实无数次幻想过他的母亲,然而唯一跟他母亲有关的,只有那张书签。
也许难过绝望的最后,心反而淡了。不那么苛求了。
可是知道宁贵妃是他母亲的时候,还是难过了。他后来想想,也许难过的并不是他有那样悲情的父母,而是他这个身世带来的灾难。
先皇究竟恨他恨到了什么程度以至于不惜将边城拱手相让,一任两次边城被屠,只是为了要杀他灭口呢?
苏问昔仰着脸细细观察杜鸣的表情,她看到悲痛、沉重、失落和叹惜,唯一没有看到怀念。
不怀念吗?不在意吗?
那她心里的秘密,要不要告诉他?
杜鸣这时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