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家丁哪敢怠慢,银子都没敢收,袖子里的银锭子慌忙还给了平安:“夫人正在府上。请将军夫人稍待,我立刻进去禀报。”
走都觉得耽误时间,一路小跑着就进去了。
平安抿嘴一笑,退身回到马车旁边。
苏问昔在车里就掀开车帘,扶着车辕就往车下走。
平安忙上手去扶,一边说道:“这都尉府院子深着呢,传话的人且要些许时候。夫人车里等着便是。”
苏问昔笑笑:“李都尉夫人是个谦和之人。我只怕她亲自出来迎,怎好坐在车里等?”
一边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这李都尉府的门楼。
这都尉府两层的门楼,甚是高大,然而白墙青瓦,却甚是低调。门口正中的牌匾上,却写着“御赐都尉府”,落款却是先皇的名讳。只这一匾,低调中自带了庄严。
想来都尉府能从先皇手里立到今天依然处于不倒之地,跟李府低调的作风也有关系。
大门敞开,正对着里央的一照影壁,上面似是草书的一阙长词,苏问昔并不认得草书,因此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字行如流水,动若浮云,极尽飘逸又不失苍劲,端的是一手好字。不知道是不是李都尉的手笔。
苏问昔抬着头望了一会儿,发现这都尉府院墙虽高却从墙里冒出一个树顶上来,上面结着几个梨子大小的木瓜果,青黄地挂在树顶,被青绿的叶子半遮半掩地,颇有张扬之意。
忽然就笑了笑。
前一世在家里,也曾种了一棵木瓜树。
她的母亲自是爱吃木瓜,那个时候木瓜熟的时候,她经常跟着母亲做木瓜牛奶露。她是爱吃凉的,往往里面加数勺碎冰,然而她的母亲并不喜欢她贪凉,往往加以制止。
熟的木瓜太多,又不好放
,她和母亲便常常早餐木瓜,午餐木瓜,晚餐也木瓜,有时候甚至木瓜炖肉。弄得父亲总是无可奈何。
仰着脸正看,听见影壁后面脚步声响,却是进去通报的那家丁的声音,殷勤说道:“夫人且当心脚下。苏神医正在门外。”
苏问昔立刻敛了心神,上前两步。正迎上一脸温和转过影壁走出来的李夫人。
“前番蒙夫人贴心送我竹叶茶,今日特来当面回谢夫人。”
苏问昔笑道。
李夫人笑道:“只是一点竹叶茶,却得了万分贵重的回礼,哪里还当得起当面回谢?郡主里面请!”
苏问昔随着李夫人往里面走,却见这都尉府果然是庭院深深,几许几重。所经之处,或假山写意,或盆景斜出,甚有意趣。苏问昔在进门的时候,特别留意看了一眼墙边的木瓜树,那树自根部就分出几根粗枝,甚是茁壮,枝叶繁茂,果实累累,长得很是自在。
李夫人见苏问昔看那棉木瓜树,笑道:“郡主可是喜爱那番木瓜?待果子成熟的时候,我让人送郡主一些。那树虽生于北方,却不知为何似得了趣,年年结的果子长圆绵甜,味道却是不错的。”
苏问昔笑道:“我虽有心吃夫人的木瓜,却没有时间能等它熟了。我后日要随夫君去边城,今日特来跟夫人辞行的。”
李夫人一愣:“后日就要去边城了?”
心里有一丝隐隐的失落。她不知为何,初一见这位郡主,心中偏生出了几分好感。没想到才见过一面,居然就要去边城了么?边城苦寒之地,且她刚坐完月子,那种地界,孩子怎生是好?
不觉就问了一句:“为何走得如此勿忙?那边气候苦寒,你的身体怎吃得消?孩子怎么吃得消?”
“我在边城几年
,边城虽寒,却并不清苦。我志在游医,并不喜欢在这都城中打发时日。我家夫君自幼边城长大,也甚是想念故土。因此请了皇上的旨意,准许他过去守城。皇上念他一片忠孝之心,自是准了。”
苏问昔笑着解释。
李夫人虽然心里有些可惜,却甚是理解,点点头说道:“故土难离,久别念甚。我自幼生活在南洵,虽然跟随都尉居都城数年,仍是对南洵念念不忘,几度梦回。如今你们要荣归故土,我当为你们高兴才是。”
苏问昔说道:“我与夫人一见投缘,甚觉好感。前次蒙夫人送茶,知道夫人惦记我。故而赶着临行来与夫人话别。夫人以后若有什么为难之事,近可到医馆寻我的两个徒弟,远可以送信到边城说与我知。但我所能及,必为夫人推忧解难。”
李夫人心里多少诧异。她自然是知道苏神医在外的名声和作派。都说这位苏神医脾性怪异,甚不给人面子,富贵者必得抠钱以报,掌权者必得犀利以还。没想到两番相见,完全不是传说中的样子,相反地,竟然如此和气可亲。临别之际,特特前来辞行不说,居然许下如此承诺,对亲近之人,也不过如此了。
似乎完全不是平日里所听的苏神医的作派。
苏问昔见李夫人脸上起了疑惑,笑道:“我可不是对谁都这般示好。我是这样的性子,得我好感者,可掏心肺。惹我起厌者,必睚眦相报。我知夫人堂堂都尉夫人,能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然而却想在临行前过来表达一番心意而己。夫人只记住我的话。我不轻易对谁允诺,此番所诺,言出必行!”